镇国将军轻握了下他的胳膊,阻止了之后的话,示意管家将纸张传递下去。
传了一圈,一个的反应比一个大,最后回到卫瑛这边时,卫瑛没接。
镇国将军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二人,尤其是南宫姣,瞧着是为卫瑛下位,可那通身的气派又不像。
或许是强者与强者之间莫名的感应,他一直紧盯着这个长袍人,万分戒备。
南宫姣察觉到,就当自己是个木桩子,反正挨卫瑛挨得近,什么示意,只凭武学者对周身的感应与极细微的动作便能传递。
管家将纸张又送回镇国将军手中。
卫瑛这才回答三皇子的提问:“自是真的,我澜瑛阁行走江湖,最讲道义,从不做欺瞒人的生意。”
镇国将军意味不明,夸奖的神态,话语却是嘲讽:“澜瑛阁是心大了,江湖装不下,都插手插到朝堂宫廷之中了。”
卫瑛:“将军谬赞,实是乱世之中人心动荡,现今虽尚无烽烟,可人总得为将来打算。”
镇国将军挑眉,“空口无凭,如此大事,阁下可有证据?”
“不知将军所说证据,是何种证据?若是只想验证,现成就有一个,只是得等上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对视,卫瑛就如那寒潭的冰,任风再猛烈,也佁然不动。
语调不疾不徐,“皇后助四皇子谋皇位,并有松大监,松大监而今与皇后的关系将军不会不知,若猜测不错,这几日,应是三皇子遇袭最多的几日。”
南宫姣看着镇国将军与三皇子面色,就知道卫瑛所说正中事实。
“刺杀不成,自有其他法子,比如,引君入彀。”
卫瑛浅浅勾唇,“引的是三皇子殿下,入彀的,却是大将军。”
“目的,自是为了除去殿下这个储君的最佳人选。”
“哦?”镇国将军道,“一炷香后,会是何人?”
“将军认为,最能让人放松警惕的,会是谁呢?”
日光渐渐西沉,议事堂中气氛冻结,卫瑛不再开口。
直到许久后,门被突兀敲响。
镇国将军没叫开,立在原地,隔门命令:“说!”
门外人道:“将军,府外四皇子求见三殿下。”
卫瑛抬眸:“这便是。”
为做这一场戏,四皇子几乎将自己掰开揉碎,他拒绝了母妃只是衣袍染血的提议,让人扎扎实实在自个儿身上划了数刀,硬生生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衣袍。
他不断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一定要找到皇兄,让皇兄带镇国将军救父皇。
真的到了三皇子府,却被告知三皇子不在,去了将军处。
他跌跌撞撞赶过来,三皇子府中人怕他出事,要带他治伤不成,紧紧跟在后头,叫了辆马车将人送了过来。
行至将军府,四皇子状若疯癫,下车后拼尽全力拍门唤着皇兄救命。
府上皆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去通报。
“将四皇子领进偏厅。”将军下令。
卫瑛与南宫姣并一众幕僚在原地等候,镇国将军陪三皇子前去。
三皇子路上犹疑不定,他知道自己这个皇弟最是没什么心眼儿,且一惯依赖他。
甚至皇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都可以肯定,皇弟并不知情。
因此实在无法想象,他竟能做出骗自己入宫谋杀的事来。
他不是一惯说,对皇位并无想法吗,皇后也知道甚至默许。
就算父皇出了事,舅父扶他登位,他也不会要他们怎么样,一个是自小陪伴长大的皇弟,一个是常去请安的母后。
怎么就能走到这一步啊?
一进门,四皇子就扑上来,面色惨白,浑身染血,紧紧拽着三皇子的衣袍,嗓音嘶哑,“皇兄,皇兄,你救救父皇好不好,我不知道宫里怎么了,就突然……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将军……”
他看见了三皇子身后的镇国将军,眼神骤亮,呈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状态,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皇兄,你让将军带兵去救父皇好不好,来了好多黑衣人,神武军就快要撑不住了!”
三皇子何时见过皇弟这个模样,再怎么样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他扶四皇子起来,扶了满手的血。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扭头对外喊,“管事,快叫府医!”
“来不及了皇兄,”四皇子哭喊起来,“皇兄真的来不及了,快去,快去救父皇啊!”
“好,好,我这就让舅父调兵,调兵也要时间,皇弟,先让府医来为你瞧瞧身上的伤可好?”
这般安抚好几番,四皇子才答应。
三皇子陪着,镇国将军转身出来。
镇国将军与四皇子可没什么情谊,在他看来,这一遭简直处处是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