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追随吗?
倒也称得上矢志不渝。
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问。
这里再如何不好,也是他的生身父母所在之处,是他天然的归属,也理所当然值得他多加思虑。
就算他真正想去的不是这里也好,总归各人有各人的去处,没有谁,天生就要为他人妥协。
南宫姣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有些出神,言语清浅,“那你不要后悔。”
司空瑜将手抽出,大着胆子揽住她蕴含惊人力道,实际却纤盈不堪一握的腰身。
言语吻在她耳边,“关于娘子之事,瑜从不悔。”
南宫姣闭上眼,放松了身体,侧头靠上他的肩。
权当一个放松休憩之所。
两人的背影融着月色,带着朦胧的氤氲悄然映入众人眼底。
本是八卦的好时候,可看着帐前矗立不动巍峨的身影,营地比平常都要安静。
萧晟,原是要去南宫姣帐中谈论后续灰衣人相关事宜的,可入内才知帐中无人,掀帘出来,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就再也未动。
仿佛化作一尊面朝南宫姣的石塑一般。
洪嫆疑惑突然的安静,出来看见,听了身边人耳语后了然。
她在后头,遥遥望着萧晟的背影。
她和薛郎,与萧晟在差不多的年纪一起被澜瑛阁收留。
算得上一同长大。
便是放在三年前,萧晟都不是这个模样。
他更锋利,更毒舌,就像一个身上插满了剑的刺猬,不论亲疏,在他身边都讨不了好。
尤其是主上。
萧晟自小,便格外针对南宫姣。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极度争强好胜,南宫姣是唯一一个同辈中能赢过他的人,自然时时恨不得能够战胜。
一直到选阁主比武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的。
而阁主比武,不出意外,萧晟输了。
他们当时都害怕他接受不了,一怒之下直接退出澜瑛阁。
结果恰恰相反,他没有丝毫沮丧不说,还主动接任了最难的神鹰队队长的位置,替主上解决了第一个大难题。
就好像,自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如此一般。
后来发生的事,便越来越明显。
他主动接下主上所有烦忧之事,不惜代价也要替主上解决,让主上说了好多回不爱惜性命要将他召回的话,也依旧不改。
他不介意主上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
洪嫆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也不知道,看见了这一幕的萧晟,有没有悔恨。
悔恨没有光明正大去争取。
但……
洪嫆慢慢走到了萧晟身侧。
但萧晟就是萧晟,做不来司空瑜对主上做的事,也根本不屑于此。
而主上,或许需要的伴侣,就是司空瑜这样的。
不求名分,甚至甘愿收敛自身全部光芒,一切以主上为中心,只展现主上需要的一面,能完美填上主上生活中本就不多的空缺。
可萧晟不行,他们澜瑛阁中舞刀弄枪的男子,基本都不会有这样的特质。
洪嫆看到萧晟绷紧的下颚,像是忍耐着什么。
澜瑛阁中的人,和主上太像了,都有一股为自己、为理想不断拼搏的劲儿,都有着至高无上天下大和的信仰。
阁中伴侣,或是携手并进,或是柔情蜜意为妻子或是丈夫解决后顾之忧。
而这天底下,又能有哪个男子,能够资格与主上携手并进呢。
就算萧晟,也差得远呢。
洪嫆轻笑出声,“别看了,再看,他们能分开不成?”
萧晟气息乱了一瞬。
狭长的眸子斜向下睨着她,“你不也在看吗?”
洪嫆讶异挑眉,随之失笑耸肩,“是啊,我也在看,正好和你搭个伙儿。”
她真接着他的话说了,萧晟倒不乐意了。
“谁要和你搭伙儿。”
话语间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话还没说完,伟岸的身影就离开,朝自己的帐篷过去了。
洪嫆回眸,看着他越来越远,头也不回,“嘁”了一声。
当谁不知道呢。
.
而京城皇宫中,含元殿内,邓延翌刚一醒来,就嚷嚷着要回镇国大将军府,宫人压都压不住。
皇后听闻,自栖凤宫赶过来。
此时正是晌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华盖遮住了上头的日光,却挡不住下头的腾腾热气,轿辇里头放着个冰鉴还好些,外头随行的宫人,每个都是汗流浃背。
长御在轿辇中伴着皇后,忧虑地道了一句,“殿下,您觉不觉着,今岁的夏日,比往日更加炎热些?”
皇后支着头,中指指腹轻轻揉着额角,闻言嗯了一声,“灾民怕是不会少,端看镇国大将军如何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