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早在一周前,谷秘书和陆文就亲自给那名主播打过电话,只可惜谷秘书只说一半就被挂了,而陆文……干脆打都打不通。
黄律的话让陆文敛去笑容,淡淡开口:“这事不用你操心。”
电话刚挂,他的视线便落到车外一个行人身上,眉头皱起。
前面几十米就是湖滨庄园大门,所谓的“行人”,除了庄园里的佣人,也只剩下另一个名存实亡的男主人——季悠了。
“停车。”
陆文板着脸下车,不料季悠头都没抬,垂着脑袋径直走过。
陆文正要跟上,前面又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小悠啊,你可算回来了。”
陆老爷子拄着拐杖,由小星搀着,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爷爷。”季悠小跑上前,扶住陆老爷子另一只胳膊。
陆老爷子帮他压了压头顶呆毛:“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两点下播?电话也不接。”
“哦,手机没电了哦。”季悠说。
他没说谎,和全息眼动仪相连的手机软件一直在后台活动,本就耗电,又和陈语几人视频电话,勉勉强强撑到直播结束。
“然后呢,不会迷路了吧?”陆老爷子问。
季悠点头:“是哦,爷爷怎么知道?”
他这点也没说谎,京市地铁密布,喻恺家又在连原主都没去过的地方,确实在换乘时迷了几次路,若非有月魄在,恐怕这会儿还在换乘站打转。
陆老爷子心疼起来,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季悠身后:“这哪行?不行不行,赶明儿必须给你配个司机,不然爷爷都不放心你出门。”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陆文听的,只可惜,孙子面上没动静,心里也不买账。
看到季悠时,陆文还纳闷季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听到这一番对话,他明白了。
作精就是作精。放在十年前,老爷子指定不会信他这番鬼话。
陆文故意没接老爷子的话茬,迈着长腿走到两人身后,对老爷子道:“爷爷,你腿脚不好,以后别走这么远,难不成他在家里还会迷路?”
他扫向季悠的目光太冷,让季悠不由自主往老爷子身后缩了缩。
老爷子生气了,陆文也生气了。
“孽障!”老爷子举着拐杖骂。
心机。陆文在心里默默批判。只是爷爷在跟前,他忍住了没再开口。
庄园里有几辆类似观光的小电车,专用做大门和别墅之间接驳。三人坐车回到别墅,张姨已经在桌上摆满丰盛的热菜。
季悠乌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手都顾不上洗,就坐到餐桌边。
折腾一下午,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方才从地铁站无精打采地走回来,完全是饿的。
陆文洗完手过来,见季悠已经抓起筷子,忍不住道:“把爪子洗干净再上桌。”
陆老爷子知道孙子洁癖,闻言握起拐杖抽了他一下,看得季悠又缩了缩瘦弱的小身板。
[爷爷霸气!]月魄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的小动作落到老爷子眼里,对陆文愈发光火,拿拐杖头笃笃笃点着陆文的白衬衣,在上面留下点点污痕。
“小悠还知道记挂你心疼你,你呢?吃个饭都要看你脸色,怎么,不洗手就不能吃饭是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忘了小时候自个儿吃泥巴的事儿了?”
陆文的视线从衬衣上收回,到没生气,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说:“我没吃过泥巴。”
对于这事,不光是他自己,连张姨这样的老佣人都很笃定。自家大少爷打出生起就像个大少爷,爱干净得很,怎么可能吃泥巴?
张姨也好奇起来,从厨房里探头望来。
只见陆老爷子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吃了就吃了,怎么还不敢认?那年我亲自送你去拳馆,是谁被人一脚踹下台,摔个狗啃屎?别说泥巴,连草坪都留下好大一个豁口!”
陆文静默片刻,几乎凝滞的空气中,他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看着季悠。
陆老爷子火更大了:“臭小子,你瞅谁呢!”
张姨赶紧走上前,给季悠递过去热毛巾:“老爷少爷季先生,菜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用毛巾擦擦也干净。”
一句话打了圆场,让两人都收起几分火气,拿起筷子吃饭。
月魄乐不可支:[月神大人,你找到靠山了哎!以后死死巴结住爷爷,姓陆的就被大人拿捏了!]
季悠用毛巾擦着手,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爷爷是很好哦。]
但莫名其妙的,陆文还是让他很拘束。原来冷情命格的人这么吓人。
陆老爷子给他加了块烂熟的鸭肉:“小悠,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吧?要是这小子欺负你,你就跟爷爷说,让爷爷来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