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苦恼地去扶不存在的发髻,转而揉搓那簇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呆毛。
进一楼大厅的时候,他倒是看见过好几个像是明星的人,可这一层空荡荡的,少数几个见着的人也是主播,怎么找“顶流渣男”哦?
更何况,卢沛琪千叮咛万嘱咐他好好在直播棚待着不要乱跑,陆文也三令五申跟他约法三章,搞得他像直播棚里的犯人似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第一,不准透露个人信息。”
“第二,不准早到迟退,两点下播立刻回家。”
“第三,任何时候都不准接近我。”
听到约法三章时,月魄气得直想让季悠跳起来打他。只可惜桃花煞对陆文无用,季悠的小身板对上高出将近一头的前格斗冠军,孰强孰弱一望便知。
季悠在桌上趴了一会,待到十点,直起小身板开播。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一份工作。而他可是姻缘坊百年来最爱岗敬业的小师弟,每日都有师兄师姐又爱又恨地拎着他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这么卷。
一想起这,季悠就觉委屈。一百年前凡间才多少人,20亿!一百年后呢,足足80亿!可姻缘坊百年间只多了他一个纺织工,加班加点织红线,是他的错吗?
桌前有个大竖屏,实时同步手机画面,季悠先用预览模式看了眼摄像头角度,确认不会露脸,才正式开播。不料开播不到三秒,直播间顿时涌进来几十号人,蹲点掐表似的。
季悠有点懵,琪姐不是说第一天可能没人看吗?
屏幕上方很快飘起一片弹幕。
【主播播什么?咦,不露脸吗?】
【主播房间怎么全白的,我不记得直播棚有纯白风格啊!】
【主播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会分到中棚?】
……
季悠还没看明白,月魄反应过来了,赶紧提醒季悠:[月神大人,别搭理他们,他们都是别的官号主播!小心暴露身份!]
果然,一条加粗的红色弹幕让季悠搞清楚了状况。
【刚刚我看见主播了,露脸也没用,他戴着脸基尼,捂得贼拉严实,还是卢总监亲自带过来。】
也不知是走廊上碰到的两男一女中的哪一位。
【脸基尼?就算明星也只是戴帽子戴口罩吧?难不成主播咖位很大?】
【什么玩意儿咖位,今歌进进出出的顶流能少了?哪个不是一进来就老老实实摘下口罩,想跟咱们混个脸熟。】
能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无疑是今歌官号里的老员工。今歌直播正是这帮直播游戏开发过程的员工带火的,功不可没,话里行间也带了些傲气。
【没错,刚才我在车库看到卓编於导了,跟董事长一起,还有个瞅着像和经宇,还没走到专梯呢,口罩都已经摘了。】
【那是,咱陆哥是什么人,真要算流量,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谁敢在他面前戴口罩?】
……
弹幕越聊越嗨,季悠眼神不好,看着大段大段文字黑压压飘过,揉了揉眼睛,不再去管。
他从筐里拿出一卷翠绿丝带,按照之前练习过无数次的口吻,边拆边说:“大家好,我是呦呦,今天来教大家怎么用一根丝带编织荷叶……”
【噗,呦呦?什么幼稚名字。】
【原来是技术播啊,在今歌一帮真正的技术大咖前搞技术播?】
【没意思,散了散了。】
顷刻间,直播间观众作鸟兽散,一个留存也无。
季悠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叹口气。工作就是工作,即便没人看,也慢悠悠开始编起荷叶来。
他本就是专注的性格,在姻缘坊织红线可以一昼夜都不起身,放慢几十倍速度,编完荷叶编荷花,编完荷花编小鸟,很快就过去两个小时。
若非肚子饿了,他能一口气编到下播。
见直播间观众依旧是“0”,季悠暂时关闭摄像头,从背包里拿出张姨打包好的便当。张姨手艺好,整齐码放好的四个菜虽然凉了,但季悠吃起来依旧有滋有味,连同一大盒米饭都吃得一粒不剩。
就是月魄一直在叨叨叨,吵得他头疼。
[月神大人,你没看弹幕说的吗?卓编於导和经宇,看弹幕口气肯定是顶流!赶快上去看看啊!]
季悠慢条斯理地收拾好空饭盒,摘下面罩,确认上面没沾菜汁,又重新戴上,才慢慢开口:“先把工作做完哦,还有一个拱桥。”
月魄:[……]敢情你真把今歌的官号当工作啦?
醒醒啊喂!你真正的工作在禾子!
然而季悠超乎寻常的执拗,任凭月魄唾沫横飞也无济于事。
比起一般的花花草草,拱桥是个大工程,要用到一整卷二十米长的青灰色的丝带。季悠全速编起来也需要五分钟,放慢速度边编边讲解,大功告成的时候,时间正好到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