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显然易见:快死了。
资金越烧越少,明星咖位越请越小,活跃用户也流失到仅剩几百万。诸多“一日”节目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一日闲》这档户外直播综艺因为有些意思,苦苦支撑。
然而——
【一日直播是啥,还有这平台?一日闲又是啥,还有这综艺?】
【直播平台搞一板一眼的综艺,知道为什么一日直播快死透了吧?】
【不想死蹭流量可以理解,总得有个底线三观吧?蹭季悠这个招人嫌招人恨全网黑糊到亲妈都不认得的?节目组祖上积大德了?不怕一个雷下来把你们都劈死?!】
【瓜皮节目组想青史留名,我们就让他们跟野鸡一起青史留名!家人们,明天一起上,用弹幕打他个尸山血海!顶我上去!】
【顶!】
【顶!】
……
比起时言时语的微博,一日直播官微更加粗暴。一张冬季风景的海报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和时间:【季悠,明日上午10点。】
毫无意外,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和时言时语的如出一辙。但凡有人耐心整理一下数十万条评论,绝对能整理出一本史无前例的厚重工具书:国骂精粹大全。
*
季晖从弟弟手里抽走手机,塞进自个兜里,无奈道:“现在满意了吧?”
他弟犯起倔来,比他还要难搞。
轮椅上的青年神情淡淡的,没有血色的白皙皮肤似乎吞没了所有情绪,他说:“谢谢哥。”
夜已深,窗户只开一道,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冷。季晖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严实,又把空调温度上调了两度。他走回轮椅边,把弟弟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全程眉头紧皱。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活人,怎么就这么点分量。以往一顿吃两三个人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
帮弟弟盖好被子,季晖在床沿坐下:“你自己就有三千万粉,自家禾子千万粉丝的官号也不少,随便挑一个不行?非要参加什么节目。”
“我希望看到的人多一点。”
“那多给我两天时间找个收视率高的啊,着急忙慌的,可不只能找这种八线小综艺。”
“不能等了。”季悠低声道,忽而展颜一笑,“哥和时姐不是帮我解决了吗,谢谢哥。”
季晖无言片刻,探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帮弟弟打开天花板上的银河灯带。灯带一亮,暖黄的顶灯就灭了,整个房间笼罩在深邃幽蓝的光芒中,仿佛给床上了人盖了一条星河棉被。
“哥保证明天不拦着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季晖说,“上节目到底要干什么?”
弟弟的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璀璨银河,轻轻张嘴:“只是想澄清一下,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哥——”
季悠轻轻扯住哥哥的袖子:“不要告诉他。”
果然。是想和两年前一样,独自一人背下所有骂名。
季晖暗自叹口气,揉揉他脑袋:“哥知道了,睡吧。”
季晖最后看了眼莹蓝的卧室,关上房门,大步回到自己房间,马上拨出一个电话:“他想澄清离婚。”
*
京市唯一遗留下来的城中村边上,有一栋三层小楼,墙皮剥落,一眼望上去像是栋鬼楼。
大部分窗户里都黑着灯,只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靠近房间时,只听里面传来隐隐的争吵声。
“……大好机会,怎么能把风头全给她呢?!”
“你也不看看咱有几个粉丝,没人看,给你个黄金瓜都爬不上热搜。”
“宣传不是我负责吗,起码提前跟我通个气吧?”
“行啦,过了明儿等你成了正儿八经的组长,我啥事儿都先请示咱胡组长的意见,好吧?”
走到门口的年轻人回头一笑,解释:“于导和胡老师讨论工作呢,没事。”
说着敲了敲门,里头的争论声顿时止息。
年轻人推开门:“于导。”
“去去去,什么于导,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里头约莫四十来岁的胖子皱眉道,他身上是件墨绿色的导演服,头发白了一多半,但面相还算年轻。
年轻人一怔,看向另外一个西装勉强还算板正的中年人:“胡老师,那……”
胡永鸿脸色不太好:“总导演总编剧总制片总统筹,还能咋地,叫于总呗!总不能跟我似的叫老师吧。”
他身份也不少,艺统、宣传、商务……但凡于承泰不稀得挂的头衔,都是他的。当然,活儿也是。
于承泰没接这茬,问年轻人:“小彬啊,怎么去这么久,设备都租回来了?”
“租回来了。”年轻人道,“路上出了点事儿,赵师傅也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摔得还不轻,我给送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