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您跟董事长之间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您心里委屈,或者还有怨恨,可能不能让感情归感情,事情归事情?您奶奶和老董事长较劲了一辈子,也不曾在彼此事业上下过绊子啊!季先生……”
[啊——]
月魄的尖叫唤回了季悠的思绪。
[月神大人,听见了吗,电影暂停了,不开机了!这可咋办,还剩个於蒙没虐呢!]
通过季悠的眼睛,月魄能看到一方电视屏幕。屏幕上,表情冷肃的高个男人对着镜头深深低头,以道歉开场,以道歉结束。
这个与生俱来就高人一等的陆家大少,如今陆氏集团和今歌游戏的董事长,即便在格斗场上,都从未把头埋得如此之低。
沉甸甸地,压得季悠喘不过气来。
没等到回应,月魄又扯着嗓子喊:[月神大人,你听到了吗?!]
“听见了。”
随着这三个轻如呢喃的字,仿佛凝固的视线终于动了起来,在不大的物料室中转过一圈,停在一张肥头大耳的脸上。
痴迷的笑容和直勾勾的眼神,差点又吓月魄一跳。
它法力耗尽,昏睡到现在才苏醒,不料刚有知觉就看见陆文宣布电影停拍的发布会,直到看见於蒙,脑子才逐渐活络起来。
[噢对,於蒙也拴上狗链了,那没事。引魂歌爱咋咋去吧,娄铖和於蒙两个极品渣男,怎么也能消掉最后三成桃花煞了。]月魄的语气欢快起来。
季悠没出声,静静看着於蒙。
和经宇出事,电影停拍,也许中间还有桃花煞威力减弱的原因,於大导演彻夜难眠,直到赶来发布会前还满脸焦虑不安。可这会儿,那痛苦和不安都被莫名的力量压到心底,只顾痴迷。
他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去抓季悠的手。
季悠随之后退一步,垂在身侧的五指不自觉握拳。
於蒙停步,讨好道:“呦呦,不用担心,剧组整顿正好给我重新写剧本的时间,我会把你写成主角。卓维薪提过一次,伴侍才是引魂歌最合适的主角……”
他眼睛忽地睁大,季悠背后的门被推开了。
季悠迅速戴上面罩,转身看向来人,同样一怔。
竟是陆文。
物料室本就是大会议室的配属用房,两边紧挨着。发布会一结束,陆文就避开记者通道,绕了过来。
谷秘书只说季悠在这里等,可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个临时缺席发布会的於蒙。
陆文眼睛顿时眯起一线:季悠急着戴上面罩的动作,一丝不落全进了他眼里。
“於导,麻烦。”
陆文微微侧开身,语气不容置疑。
於蒙纠结片刻,贴着他走出门,只是门关上之前,那双眼睛始终不舍得离开季悠。
门锁扣上的声音意外地响,有种压抑着蓬勃怒气的沉重。
但物料室里的两人,眼神面色都格外平静。
平静被一个猝然的跨步打破,陆文捏着季悠下巴,迫使那张银色面罩的脸微微仰起。
“先有卓维薪,后有和经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脸这么能勾人?怎么,又看上於蒙了?”
季悠扭了下头,没能摆脱束缚,抓住陆文手腕,试图把那只手推开,然而他那只手,被陆文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
陆文视线下移,看向那只被自己抓住的手。掌心传来的触感明明很软腻,温度却意外的沁凉,白皙纤细的腕骨仿佛寒玉雕成,连接着同样匀细修长的五指。
无名指粉色甲床下缘,正是那颗殷红小痣。
“放开我。”
清透的声线让陆文再次将视线移回到季悠脸上。他第一次发现,那双漂亮桃花眼中的眸子是如此黑,纯粹得好似能吞没一切光芒。
他不由自主放松了力道。
季悠趁机挣开,后退一步。
陆文攥了攥拳头,可掌心的凉意似乎深入皮肉,迅速消解着几乎要揭盖而起的怒气。
他看着季悠:“谷叔说你有急事找我。”
季悠:“给我离婚协议。”
“几张废……”陆文说到一半,面不改色地改口,“协议在家里,自己去拿。”
季悠皱眉:“我看见你从民政局出来的。”
谎言被戳破,陆文也不以为意:“那你见我拿离婚协议走了?我说在家,就是在家。怎么,季家二少爷这么金贵,这么点路都懒得跑一趟?”
从表情到语气,陆文表现得都太理所当然,让季悠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不是说谎。
毕竟今歌大厦里就有数万名员工,他随便找个人把协议送回去,虽然动机未知,但轻而易举。
季悠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我哥在下面。”
陆文:“那不正好?从玛莎拉蒂到兰博基尼,他什么没有,送你一趟,半小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