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好的,庄知鱼悄悄吐了一口气。两人自知不能久留,转身便假模假样地要离开。可她们刚绕到拐角,忽然听到那闺房里传出一声极其怨愤的声音:“颜正深,你无耻!”
是颜正安的声音。
“我导出事了?”庄知鱼打了一个激灵,她顾不得许多,转身便要奔到跟前,去查看情况。
可正当此时,屋内又传出一声痛呼。这一次,是颜正深。
庄知鱼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便见那扇门忽然打开,颜正深慌忙从屋里逃出,而他的背上,还插着一把水果刀。“抓住她!”颜正深嘴里还嚷嚷着,“抓住那姓李的小贱人!”
姓李?庄知鱼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边窗子响了一声,循声一看,只见是李桂芝翻窗而出,从屋后跑了。庄知鱼眼尖:李桂芝的手上,似乎有血迹。
颜正深的人就要去追,颜正安却从门里赶了出来,她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眼里隐隐有些血丝,惨烈的病容让她看起来竟不像一个活人。可她还有些力气,挥手一起,便筑了一道水墙,拦在了众人面前。
“颜正深,”她直呼兄长名讳,“我劝你迷途知返,莫要再错下去了!”
“错?”颜正深扶着身边的人,好容易站稳,他看着她,眼里尽是不服,“我只是想知道那失传的术法,我有什么错?”
“可你伤到了别人!”颜正安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县长出钱,我们出力,又有什么不对?你难道真以为,家里的两所书院都没有开销的吗?”颜正深急急地反驳着,“更何况……若我们当真得到了那术法,从此便不必畏惧那西洋巫术了!正安,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那你怎么不去牺牲?”颜正安怒声反问。
颜正深闻言,无声地笑了。他盯着颜正安:“谁说我没有牺牲?”他说着,又扭头吩咐着身边的人:“还不去追?那丫头,知道得太多了!”他说着,率先出手,狠狠一击,冲破了颜正安的防线。
颜正安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扶住了门。她还要再出手,却见颜正深双手一指,便有一缕轻烟追着李桂芝离开的方向而去。
“快追!”颜正深催促着,他身边的人便循烟而去。颜正安急了,想要阻拦,可颜正深就立在她面前。
“颜正安,”颜正深盯着她,“你有本事,便挡住我。”
“那是颜家的追踪术,”一旁的穆玖伏微微蹙眉,“现在的颜正安破不了她哥的术法,李桂芝跑不掉了。”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翻墙追出府去,庄知鱼忍不住了。“我要帮她!”她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学着颜正安方才的模样,猛然发力,将空中的雨水凝成一股,重重地向那几人腰腹上击去。那几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打落墙头。
穆玖伏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你学得很快。”
庄知鱼也略有得意:“别的术法不行,但控制水,我应该还可以。”她说着,忽然愣了愣:“但好像,犯法了……无愿姐说过,不能干涉历史。”
“我们在民国,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穆玖伏反问。
庄知鱼懵懵地点了点头,可她这一出手,就势必被发现,即使不被术管局发现,也要被这时的人发现。颜正深愣了一下:面前的颜正安并没有出手,那么……他转过头,便看见了拐角处两个人影。
“快走!”在颜正深要出手的那一瞬间,穆玖伏反应过来,将庄知鱼一把抓到了自己身后,又飞速地向面前丢出一道毒烟。毒烟直向颜正深而去,他被迫停了手,好不容易再看清时,面前只剩了一个颜正安。
“行啊你,颜正安,”颜正深急了,“你还留了一手。”
颜正安也不反驳,只是咬牙说:“你行不义之举,便该想到有这一天!”
颜正深冷笑着:“小小一个李桂芝,你以为我会怕她?”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你在做什么?”颜正安问,“难道从古至今,只有你一人发现了那深山的秘密吗?大哥,当一个地方让所有术士望而却步的时候,你便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从未尝试,”颜正深对她吼着,“今乃危急存亡之秋,岂能墨守成规?”
“但如果,这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呢?”颜正安问,“最起码,有人承担不起。”她说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被你当做威胁筹码的桂芝承担不起,被胁迫着要用危险术法的李伯承担不起,还有和颖……当年,关家莫名其妙家破人亡,当真和此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大哥,”她说,“我曾以为,你是君子。可如今种种,是君子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