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简白荷忽然眼神一利,把参汤夺走了细细观看,道:“奇怪,我明明选了几次,怎么参片上还有坑?”
她无法容忍,站起来往外走,要再挑一次。
简元响看着她的背影,哽咽的脱口而出,“阿姐,我不是为了家产才想让你走的。”
简白荷宽容地看着他,“我知道。去年爷爷将家产一分为二,你一份我一份,三妹的则从爹手中的生意中分,安排的妥妥当当,还有什么能争的呢?我知晓你不过是生我和娘的气。”
“……什么一半?”简元响的泪止住了。
简白荷也疑惑:“咦,你不知道?”
……
这件事要说回简家老爷子,也就是简白荷的爷爷。
简老爷子一辈子精明,从他爹那个败家二世祖手里接过败的只剩下五个赔钱铺子的家产后,暗道一定要简家再次辉煌,凭借过人的智慧,十几年后果然再度成为大财主。
好日子没过几年,贼寇一来,带着全家老小逃难,一路的磨难都没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但从不断被抢的逃难生活中,他领悟到一个道理。
光有钱不行,就如‘稚子怀金过市’,得有地位,有权势,才能使简家真正辉煌。
于是简老爷子把目光望向了自己儿子简存孝身上,深入了解后发现其就是耙耳朵一个,没有培养价值。
又把目光投向唯一的孙子简元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更是个废物。
又落到大孙女简白荷身上,这回满意了,一定要把自家孙女高嫁了。简家往后的出路就在曾外孙身上。
一晃三四年过去,简老爷子无法接受自己精明一世,却在孙女身上做了光吆喝,不见捧场的生意。
去年年末,简老爷子死不回头,在商行的酒会上借着醉酒说出,谁娶了自家孙女,就能带走简家一半家产的话。
此事已经在上层传开了,甚至简家资历深的丫头婆子也听闻过一二,也就简元响这个整日没事做干吃饭的底层小辈不知道而已。
不过当晚,简家所有丫头婆子都听说,大娘子送去的参汤不仅没让二公子好起来,反而一病不起了。
第3章
这夜,军营。
夜晚的空气吸进肺里都是冷的,一座低矮的小屋内,绑着两个火把照明。
跳跃的火光下,大将军孙叙正拿着刀削林檎,林檎就是一种水果,但他手上这个明显不太好,接近一半都放坏了。
他的手很有力量,饱经沧桑,虎口与指腹都能看见厚厚的茧子,手背上依稀可见几道疤痕。
实际上孙叙将军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二十二年,只是已经磨练的沉稳肃穆,而当初那个只知道招猫逗狗的清闲贵公子,已经消失在了镇守边关的漫漫岁月里。
林檎越削越发现坏的透彻,孙叙还是坚持把每一片皮都削的薄厚相同,轻轻地落到木桌上。
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孙叙侧眸瞧了眼,唯有一双乌黑光彩夺目的眼睛,还能辨认出往常朱唇皓齿的影子。他已经打算歇下,只穿着单衣,便能窥见几分底下蕴含力量的那副躯体。
来的是他的副官旻南,见到将军一个林檎都快削出核了,副官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一会,孙叙削完了,能吃只剩下一半,半个手掌那么大。他看看旻南,随身的匕首一剜,又分为两半,其中一半抛给旻南。
两口吃掉林檎,副官道:“将军,咱们都回京了,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孙叙波澜不惊的望着他,竟是直接看穿了,“你有什么主意了?”
副官毫不掩饰的说出来:“自打老将军走了后,您就代替老将军守着边关,大好的年华都快熬干了,当时怎么也是貌比潘安的矜贵公子……要不是贼寇作乱调遣了咱们去镇压,还不知道得熬多少年……如今也应当享享福,怎么也不能过这穷酸日子了。”
孙叙很是淡定,穷惯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转眼间就把果核都啃干净了。
副官颇为神秘的道:“您知道简大娘子吗?”
孙叙用手绢擦刀,扬起脸时喉结泛白,点点寒光在刀尖闪烁,很快应声:“我在京城她还不在,未曾见过,今日听说了,据说连邻里家的事都要管,可是真的?”
副官眼睛往上看,回忆道:“今早她家给难民施粥,我去看全是好米,真是香啊。管事也是真的,让邻居也左脚进门,还抱走了邻居家的母鸡。”
孙叙噗嗤笑了,罕见的一脸促狭,像极了往年捣鼓人家蟋蟀的使坏样子,“还有这种事。”
副官心想要是成了,往后你可就笑不出来了,“将军,简家招婿呢,那可真是招贵婿,分得简家一半家财,又得一个娇娘,简直人生圆满,您去应应,以后哪里还愁没有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