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态却极傲慢:“我先把那刺客的脑袋提回来给他看,看你们还在这说七说八的,你们这样迟疑不决,只会害我误事!”
旁人劝他不住,格桑已然头也不回飞跑走了,他追着叶璟明足迹,一路追到一处荒芜草地上。
野草过膝,狂风乱作,风里夹着雨雪,好似刀片,恣意拍打在格桑面上。
他视野渐渐不清,抹了把脸,凶神恶煞地大声喊道:“站住,小偷!”
对方不停,他想想,心中有个猜测,又用中原话喊了句:“你站住!”
前方始终不紧不慢的身影当真一下顿住。
那蒙面人瓮声道:“你会说中原话?”
“这不重要。”格桑起手拉弓,碧绿的扳指抵着细长的箭羽,箭矢一旦发出,一招毙命,难留活口,“不想死就转过身来。”
他眯起眼,瞄准了前方黢黑背影:“揭开你的面罩,跪下。”
叶璟明饶有兴味地转过头:“你的跟班没有跟来。”
“我不需要他们。”格桑高傲道,“别说废话了,快点投降,我或许能饶你不死。”
“你误会了,”对方嗓音平淡,“我是说,你的跟班没有跟来,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因为我要杀你的话,可就太轻易了。”
格桑神色一凛,手指拉开弓弦,箭矢骤然发出,贴着叶璟明头皮擦过去,叶璟明身影闪动,一下蹿至他身前来,凌厉的剑气激得他手中弓弩一嗡,弦细如发丝,应声断裂,格桑一愣神,冷白的剑锋便已抵上咽喉来。
“你这就缴械了,”对方低声笑了出来,“这点本事还妄图追拿我,普鲁人原也不过如此。”
格桑涨红了脸,气他轻视自己国家,偏如今又受制于人,他艳丽的眉眼扑闪几下,恼得将下唇咬出了血来。
叶璟明存心逗他一逗,剑尖一挑,杀人不见血的锋刃沿他歡骨,轻佻描画起他俏丽的脸蛋。
叶璟明不欲杀他,拿剑往他面上拍了一拍,轻笑一下:“你不是我的对手,先学一学怎么拿稳了弓,再来杀人,小孩。”
格桑遭他这般轻视,气得嘴唇直发抖:“你,你……我输给你了,你杀了我便是,你居然还作践我……”
叶璟明哼一声,见他同伴远远追上来,便撇开剑,威呵一句:“你走吧,下回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格桑气极了,索性闭上双眼大声喊道:“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日后定会将你追查到底的!”
叶璟明懒与他纠缠,转身时格桑倏然出手,拉开他面巾一角来,叶璟明反应也快,一下扼住他手腕,气力之大,叫格桑眼里痛出泪花来。
叶璟明凝眉:“小兔崽子。”
格桑痛叫一声,模模糊糊瞧见眼前一双清冷眉目。
叶璟明松了手,转身跑了。格桑身后的同伴追了过来,着急问他是否有事。
格桑两颊羞红,又恨又气,目光停在叶璟明离开的背影上许久,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他不愿承认是自己落败。
这事情还是禀到了这支宝殿卫军首领的耳朵里。
格桑放跑了刺客,在外等候发落,却因他是督主丹巴的侄子,无人敢对他不敬。
宝殿安排有多支卫军,今夜西南门当值的卫军首领,是新来不过一个月的,嘉玛,他连跳数级,一下从看门的小兵拔升为卫军领头,许多人对他都不大服气。
嘉玛人也散漫,对宝殿里发生的许多事情显得毫不在意,唯独对待圣墓很是上心,那不是个吉祥的地方,宫殿里的人虽嘴上不敢提,但大部分都是极为避讳的。
因此底下有人暗讽嘉玛“有病”,嘉玛没放在心上,只是这些口无遮拦的人很快便没再出现过。
嘉玛也许身后势力惊人,有人说他是堆古的人,特意安插在手底下,盯着卫军人群里是否藏有敌国奸细。
他身份神秘,许多人虽不服他,却又怕他,其中就包括格桑。
格桑是知道嘉玛手段的,他亲眼看见前一秒还笑吟吟的嘉玛,对待当着他面大放厥词的人,一瞬间便将他一张嘴唇撕作两半。
像头上位的野兽,处理进犯领地者,动作粗暴又利落,带着原始的杀欲和血性。
格桑隐隐觉得心悸。
他看着走出来的嘉玛,将今晚的事一一交代了,嘉玛听了一会儿,也不当回事,拔腿便要往圣墓方向去。
格桑看着他背影,忍不住追问一句:“不派人去追捕他吗?”
嘉玛漫不经心道:“现如今战乱,普鲁常有敌国刺客出没,是很正常的事,他又没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堆古被刺死了吗,又没死,那管他做什么。”
格桑气他态度轻慢:“非要到那时候不就晚了吗,他,他是个中原人,而且身手十分了得,我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