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啊啊啊啊,他是我的孩子,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仿佛两个人的身体里有两种思想在互相拉扯。
“小飞,杀了爸爸,杀了爸爸!快杀了爸爸!”他听到父亲一边哀求他,一边死死按住他。
母亲一边哭得涕泪横流,一边从他胳膊上片下一片肉。
谢横飞感觉到胳膊传来的剧痛,内心被恐惧死死占据,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体内有股滚烫的东西在翻涌,仿佛就要沸腾。
他想问爸爸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就在谢横飞恐惧达到顶峰的一瞬间,某种挤压在体内的力量破体而出,将父母狠狠推飞了出去。
等他回过神时,发现父母已经倒地不起,浑身都是伤口,汩汩冒着鲜血。
他想帮他们止血,却一点作用都没有,父母很快没了气息。
血流了一地,整个房间都飞溅着血迹。
他彻底崩溃了,大哭着,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鲜红,双眼亮起一些奇怪的流光。
这时候,透过镜子,他看到一名比他高大的少年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那少年纤尘不染,飞溅在镜子上的血好像是溅在他无暇的脸上一般,妖冶又美丽。
在他再次发狂前,少年将他一掌劈晕。
谢横飞最后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先生”告诉他,他的异能其实一体两面,既可以揭开真相,也可以掩盖真相。
15岁被迫觉醒异能的他,由于体内高浓度的“异界能量”喷薄而出,误杀了被异象控制的父母。
他既害怕面对这残酷的真相,也害怕自己不受控的异能,于是潜意识里,利用异能掩盖了记忆中的真相,也封锁了自己的异能。
末日后,在极端的生存条件下,为了自救,潜意识才让他的异能重新解封,当初的“掩耳盗铃”摇身一变,成了“见微知著”。
“原来真的是这样,”谢横飞苦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我一只把对自己的恨,转嫁给了你。难怪,当初再见到你时,我明知道你或许是我的杀亲仇人,却根本对你恨不起来,原来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我该恨的根本不是你。”
肖勿歇也是看了卷宗才真正了解当年事情的经过,他震惊之余,转头对谢横飞说:“不,你应该恨我的,是我的刚愎自用,才导致了你父母受牵连,你只是出于自保本能,在错误的时刻让异能失控,才误伤了父母,也强制自己遗忘了这段回忆,这不是你的错。”
谢横飞看着玻璃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自嘲道:“原来我这么多年一直追寻的真相,是我自己亲手掩埋的,真是好一个‘自己挖坑自己跳’。我那么努力伪装自己的情绪,那么努力去成为警察,到底是为了什么……”
肖勿歇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将他揽进自己的肩窝,道:“如果你不想恨我,也别恨你自己,你父母的悲剧,罪魁祸首是异象,你不是之前就想明白了吗?”
谢横飞闻着对方脖颈间好闻的气味,内心被轻柔的抚慰着,他闷闷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恨自己,我应该找到罪魁祸首。”
他死死记住了卷宗里记录的,当时控制父母的异象——“编号013 亲情绑架”。
确认了其他人此刻所在的方向,肖勿歇开车带着谢横飞往青雾市安全区赶去,他们决定在安全区外汇合。
谢横飞的情绪有所缓和,似乎找到了转接仇恨的对象后,他的目标又明确起来。
他反复翻看着卷宗记录,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肖勿歇:“你说,我直接去青雾市安全区的异象处理部询问‘亲情绑架’在哪儿,他们会告诉我吗?”
肖勿歇见谢横飞已经冷静下来,也跟着放松了一点,他笑着回答:“够呛,这帮人都老奸巨猾的,总想拿捏我们。”
谢横飞也笑了起来:“确实。”
随即他转念一想,道:“你之前说过,异能是人某种执念的具象化,我的‘见微知著’是对当年真相的执念,不论是揭开真相还是掩盖真相。那你的‘挟恩图报’是什么情况?”
肖勿歇神情淡了淡,眼中有些怅然,回答:“或许是我很希望能回抱当年我哥带我走出阴霾的恩情,但已经没有机会了吧。后来就希望这世上所有的恩情都能及时得到回报……吧。”
谢横飞开起玩笑:“你厉害,你自己没报恩,倒是让其他人都得对你报恩。”
肖勿歇反驳:“我这异能也可以让自己报别人的恩,只是目前没用上而已。”
“这样啊……你替我背负了这么多年‘杀亲仇人’的罪名,我是不是也得跟你报恩?”谢横飞侧头看向肖勿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