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摇摇头,打湿一块毛巾,把西装上灰白的色块擦去,留下深浅不一的水渍。
还是先穿着吧,回家再去送洗。
下午留给他的事情有点多,他一直加班到了晚上。其间姗姗来过几回,问他打算什么时候下班。
他只以为是员工不敢在老板之前休息,宽慰道:“你们先回家吧,我还有点事情,忙完就走。”
“刚才前台打来电话,说有个奇怪的人问你还在不在公司。”姗姗解释道,“您给我一个估计值就行,我传达过去。”
“八点吧。”江逾语意不明地说,“也不能让人家等我太久,不是吗?”
姗姗领了圣旨高高兴兴地出去交差,江逾却觉得身上压着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八。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发现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资料还剩最后一个尾巴整理完成,明天会议的材料还需要修改。他叹了口气,拾起被冷落到一旁的鼠标。
七点五十分,办公室的门被急切地敲响。
“江总,楼下大堂有人在闹事。”姗姗站在江逾面前,气都还没喘匀,指着门口的方向说,“加班的同事们都去看热闹了,但是没一个敢上去劝阻。”
“还有十分钟。”江逾不紧不慢地说,“让他再等一会。”
“不是江总,事情比您想象得严重多了。”姗姗急得跺脚,“那个人把我们整个大堂都占满了,说是不等到您不肯走。”
江逾把桌上的东西推了推,说:“好,我现在下去。”
姗姗迈着小碎步跟在江逾后面,越看越觉得江逾的背影不近人情,浑身散发着隐忍的怒气。
江总该不会是怪自己失职吧,她打了个寒噤,应该不会吧。
楼下的情形和江逾想象的差不多,无外乎是已经被他从记忆中抹除的人突然出现,做着令人头疼的高调之事。
只是他低估了这人高调的程度,当他看到满地的玫瑰花和蜡烛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嘴角抽搐了一下。
太丢脸了。
他大步走到大堂中央,冷声说道:“岑越,这里是我的公司,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没想到岑越直接单膝跪地,把手中的花举到他面前:“阿逾,我们复合吧。”
周围的员工们深刻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更何况看到的是自家老板并不光彩的私事,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很有可能明天就因为左脚进入公司而被开除。
于是他们又惋惜又害怕地一哄而散,大堂里最终只剩下江逾和岑越两个人。
“你先起来。”江逾居高临下地对岑越说,“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岑越执意要跪在地上,犟得不行:“阿逾,我这次是认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江逾反问:“我为什么要再给你一次机会?”
岑越抽抽嘴角,把眼睛瞪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贪玩,但是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我想让你见证我的改变。”
江逾轻笑一声:“这次你想让我搭上我的几年?”
岑越忽视江逾语气里的嘲讽,斩钉截铁地说:“一辈子,阿逾你相信我。”
“抱歉,我没有办法相信你。”江逾始终保持着冷静,“而且我们并不合适,这一点在很久之前你就应该意识到了。”
岑越急了,抱上江逾的胳膊,眼泪像不值钱一样地往下掉:“我们合适!我们从各方面看都很相配,不然之前我们怎么能在一起那么久?”
江逾拂掉岑越的手,“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包容你。”
岑越哭喊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再包容我一次呢?你以前对我最好了,你最看不得我受委屈了……”
江逾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岑越抽抽噎噎,平静地抬眼,目光却落在公司大门旁的一处。
心中压制的烦躁终于翻涌,他递给岑越一张纸巾,“自己把眼泪擦干净,打扫好这里之后离开公司,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何臻扬还在门口看热闹,抱着手臂没骨头似的地靠在墙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在嫌弃这场闹剧的无趣,却又不愿错过这一出好戏。
江逾后退一步和岑越拉开距离,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希望你不要再让我为难。”
岑越明显不信,连声求证道:“你这么爱我,怎么可能再找别人呢?你在骗我,对不对?”
“没有在骗你。”江逾对何臻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就在那里。”
岑越不愿回头看,哭得撕心裂肺:“你可以放弃他吗?”
江逾绅士地微笑道:“很抱歉不可以,因为我爱他胜过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