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纪知道自己的行为违反了警察守则,于是她一边这样说一边仰着下巴去看上司降谷零的神色。
她一仰起脸,温热的呼吸便在降谷零的唇齿间纠缠,降谷零抿了抿唇,克制地侧过颈。
而宫纪一说话,她由声音牵引的身体部分,簌簌地、毫无保留地传递到降谷零的身躯。
见他没有反应,也不过问兼行真的行踪,宫纪便继续说了下去:“那是一项二十三年前就已经获得初步成功的基因编辑实验项目,我和兼行真是最后两例实验样本。”
宫纪感受到降谷零的手臂拢得更紧,一只手的有力指节急切地攥住了自己的腰。
她的腰在那只滚烫的手掌底下发颤,声带也一并绷紧。宫纪往上躲了躲,试图逃离这种钳制感。
她推了推降谷零的肩膀,“你弄疼我了。”
“小纪。”降谷零那双浮动可怜情绪的下垂眼看过来,“你会生病吗?”
他皱着眉,语速急切,等着宫纪的回答。
宫纪轻易就心软了,任由那只手掐着自己腰。她轻声安慰降谷零:“我每个月都会去体检,我不会生病的。”
宫纪凝视着他,补充:“我是0号,我是最成功的样本,组织实验部也在关注我的身体状况,我不会……”
“嗯。”
降谷零侧脸缱绻地蹭过宫纪的耳骨,他闭着眼睛,在宫纪耳边小声重复:“你不会生病”
宫纪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努力忽视掉降谷零落在自己颈侧的湿热呼吸,颤着声音继续说:“我暗地里查过——从小到大,我每年的体检记录都有被某个人查看、拷贝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继续查下去。”
“据说Gaea计划不仅仅是编辑体细胞,它的重点在于对生殖细胞的编辑——而通过编辑生殖细胞,那些被修正的DNA会传递给后代。”
所以宫纪说,她的存在是不符合伦理的。
伦理——宫纪对此没有实感,但她想降谷零或许会在意这个。她眨了眨眼睛,目光越过降谷零的宽阔肩膀,凝视着那一块灯光。
“我和我妈妈长着一样的脸。”
潜在意味不言而喻:她和母亲拥有几乎相同的DNA。
宫纪在安静等待审判之时,晃神细看降谷零的身躯。为了拥抱她,他的脊骨弯起,如静谧山岳。他的金发——在宫纪看来有种毛绒绒的质感,映着角落里那盏灯的辉光,璀璨而温柔。
头发有点长了,落进后颈领口里,掩着脊骨尽头那一块小小的凸起。肌群与骨头,山岳与河流,宫纪好像微薄地触碰到了美的意象。
他确实很漂亮,催生她想要保护、想要收藏的欲望。宫纪这样想着,一万只蝴蝶从胃袋里飞出来,路过磅礴跳动的心脏,在她沸腾的血液里刮落一场小小风暴。
降谷零轻轻叹息一声,宫纪的神经便惊颤一下。
降谷零推了推宫纪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降谷零将会说什么,只能警觉地睁着眼睛。降谷零怜惜地捧起她因为爱意散掠而发红的脸,低声问:“你害怕么?”
她说:“我不害怕。”
她害怕降谷零主动离自己这么近,害怕降谷零的侵略举动。她总是得忍住反抗的心思——离得太近了,宫纪的手松开降谷零的衣服,向后撑在沙发上。
降谷零总是很体贴,见状便放开了手心里的柔软脸颊,好让宫纪自在一点。
他心想,宫纪又会主动贴上来,她只会主动贴上来。
果不其然,都不用降谷零读秒,宫纪转瞬间收起自己撑在沙发后边的手臂,慢慢靠回了降谷零怀中。
她仰起脸,脸颊还是发红,一双眼睛里笼着一层潮湿的水雾。
“我说完了。”
“我会想想办法,做好准备。”降谷零绝口不提实验室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嗯。”宫纪点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见降谷零接受了剖开的自己,接受了自己这个基因上有问题的人类,便忍不住浑身放松下来。过往二十多年一幕幕记忆在她脑海里闪播一遍,最后的最后,降谷零将这些残破的影片拢入怀中,再亲吻她的手心。
放松下来后,降谷零身上那种美的意象便控制不住地萦绕在宫纪的脑海里。她的身体贴着降谷零的身体,又凑近一点,小声问:“我们可以接吻吗?”
这是一种趋于野兽的潜在意识。她像小兽在荒原上遇到了喜欢的东西一样,围着他左左右右打转,好奇他身体和灵魂的每一部分。
在这种私密的场域里,一盏角落里的小灯照着两个相拥的影子。宫纪身上那种未经驯化的懵懂兽性气质再也藏不住,她睫毛垂得低之又低,好奇地看着降谷零薄利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