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关“DNA尸检技术”的节点却是孤零零立在那里,找不到任何一根可以与之相连的细线。
说不定还有更多像这样孤立的节点潜伏在宫纪的大脑中,它们被砍去了链接,无法彼此联系。
赤井秀一说得对,自己的记忆和认知出现了问题。
宫纪心想:这些孤立节点需要刺激物来激活。这一次是柯南提出的“假死计划”和宫纪的认知产生了冲突,更久远的刺激物是高野秀树的死亡画面——白色环境里的血液。
医院、实验室,这些雪白的空间被泼上鲜血,有一定几率触发宫纪的记忆闪回。
她完全沉入了繁乱的思绪中,突然间,耳边响起一声脆响。
“咔哒”一声,行李箱的锁扣在宫治手底下弹开。
宫治将行李箱摊在地上,疑惑地看着突然被惊醒的宫纪:“你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的生存环境。”
宫纪叹息一声,将在自己手里待了半天的衬衫迭好,放入行李箱中。
此时是下午六点半。阳光、和风以及蝉鸣从半开的窗户里流淌进来,空调微弱地响,向下灌输冷气。
宫纪和宫治面对面坐在地毯上整理行李箱。她拿起一件衬衫翻折,随口问宫治:“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和宫侑长得一模一样吗?”
“我和他还是有点细微差别的。”
面对这个从小被叔叔阿姨问到大的问题,宫治毫无感情地背诵:“因为我和他是同卵双胞胎,我们的DNA序列基本一致。”
“是的,同卵双胞胎理论上具有相同的基因组。”
宫纪专注手头上的事情,漫不经心地说:“你和宫侑的DNA分型极大概率也是一样的,所以说你要是干了什么坏事还在现场留下了血迹,完全可以嫁祸给宫侑。”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宫治拿手背贴了贴宫纪的额头,担忧地说:“是不是48小时没睡觉的缘故?感觉你现在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的脑子真的出现了问题。
宫纪默默地将衬衫迭好,垒进行李箱里。
宫治已经选好了分店地址,明天晚上将要动身回家。
腿边的手机突然亮起,他将手机捡起来,盯着屏幕上的消息,犹豫了十几秒钟。
最终宫治无奈地垂下了手臂,还是决定向宫纪告发那群小孩:“三个小孩说明天要来和我告别,他们还想潜入警察医院,去见那位失忆的姐姐。”
“那个女人是我的嫌疑人。”宫纪不以为意:“小孩们做不到的,接手她的不是警视厅。”
接手库拉索的,是警察厅的“零组”。
那通电话的最后,降谷零说:“小纪,你要记住消失的监控,以及最后的晚餐。”
皆河圭死亡的事件里,拘留所的监控被更高的权限入侵替换。
《最后的晚餐》里,长桌落座十三个人,其中有耶稣,有一个背叛者。
全日本共有20个警视监,其中9位是各府县的本部长。警视厅和警察厅留守11人,再加上更高层级的警视总监和警察厅厅长,东京警察系统的权力巅峰共13人。
降谷零暗指这13个人里,藏着一个组织卧底。
降谷零最后说:“你是我的协理人,你可以和‘zero’接洽。”
zero,零组,警备企划课里的秘密小组。据说全组上下不到十个人,这些精英中的精英直属于警察厅那位最高长官。
据说,这次潜入东都游乐场搜寻库拉索的公安名单,就是由警察厅厅长负责拟定。
在降谷零的语义中,“耶稣”指代警察厅厅长,可以完全信任。
就在几个小时前,宫纪和传说中的零组成员会面,交接库拉索的相关事宜。
零组来了两个人,一位不茍言笑的四十岁大叔,一位入组不久的天之骄子。他们穿着警服,却并没有挂胸前名牌。
那个目测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不停地往宫纪那边瞟。
他们身处警察医院的昏暗走廊,交接情报像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碰头行动。宫纪在文件上签完字,将钢笔旋进笔帽勾在写字板上,转头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的有的。”那个年轻人小鸡啄米般点头。
宫纪和中年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宫纪顺手将写字板递给他,洗耳恭听。
这位年轻的零组成员显然有着出色的套话技术,他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之情,板正一张脸:“我听说,我们组长是以潜入搜查官的身份认识了你。”
宫纪递写字板的手凝固到了半空中,她勉强分出一点礼貌来应付:“是的?”
“真的吗真的吗?”对面年轻人眼里的光彩再也压制不住,他双手一接写字板,微微俯身:“我听过你和我们组长的八卦。一个恐怖分子和一个警察,你们在那个阶段就互生好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