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敏知道云枝无事,心中大石落地,脑中被这惊喜突然击中,这会儿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倒是安执白从外匆匆赶了回来,他那边生意接触三教九流,消息网遍布乾朝各地。自云枝失踪第一日便已经追查到下落,只是他的人每一步都落在歹人之后。
天底下能将安家暗网甩在身后之人,绝非是普通人,身后势力和财力绝不在安家之下。
安执白本欲今日启程亲自去一趟南淳,未想到独孤及信出手迅速,率先已经将人救了下来。
府上这几日对安执白颇为倚重,众人伤的伤病的病,只安执白将府内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对外云枝叫坏人掳走的消息半分都未曾透露出去,且他手下之人个个手段了得,如今看来云枝去向与他查探方向果真一致。
戚如敏夫妇将他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上。
安执白却想得更为深远,“敢问小将军,国公爷那边有何事需咱们相助,云枝难道是牵扯进了什么大事之中?”
“国公只说会保证云娘子无虞,叫诸位莫要多心。”
戚如敏便嘱咐府内人将小将军带下去休息。
他将独孤及信手书递给安执白,“秦国公只说要云枝帮忙,详情不好在信中说明,恐怕不是小事。”
“先生不必担心,我前去南淳一趟,待秦国公事情一了,再将云枝接回京城。”
戚如敏却不同意,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为他筹谋,“还是当以不久之后的殿试为主,云枝既然已经无事,便不急于跑这一趟。”
安执白还要再说,戚如敏已经抬手制止,“不需多言,云枝在她大师兄那里,我也是极放心的。”
他心中并不平静,迫切想要知道云枝近况,那日知道云枝并未同程娘子一起,他魂儿都跟着一起走了似的。
安执白忽然跪在戚如敏夫妇身前,叫二人大大吃了一惊。
“先生,大娘子,学生有一事相求。”
他身姿挺拔,真仿佛是彤门外山间苍松翠柏,目光灼灼,十足坚定。
“——学生要求娶宜都为妻。”
……
云枝住处距独孤及信的寝殿奉心殿不远,偶尔在住处待得烦了,会被他带去办理公务的钦殿小坐,此处有他苦心收集的各类书籍孤本,云枝一头扎进去便轻易出不来。独孤及信办公之时偶有抬头,却每每见到她温柔静好的侧颜,洒金落在她眉宇之间,仿若出尘神女。
她就在自己身边,独孤及信却感觉仍旧十分想念。
云枝从书海中脱身出来,远远便能听到阿兄同人商议大事的声音,威严又肃穆,殿内不时传来他的建议,连云枝这个并不懂军机要务的外人,都听得出那话语条理清晰,拨云见日。
与她说话时他从不曾有这般音色。
云枝有时也会疑惑,若是自己惹他生气,他会不会还如这般包容一切,仿佛有山海一般的胸径。可他毕竟只是自己异姓的兄长,宠爱也都是出于他对阿爷的敬仰罢了,若是自己不识好歹,那便辜负了阿兄这份体贴。
云枝便悄悄退到隔壁去,直到阿兄的声音再听不真切,这次又好生捧读起手中书籍。
独孤及信立刻便捕捉到她离去的身影,目光追随她渐行渐远。
对面之人立刻噤声,却见一向冷面的秦国公渐温柔了神色,他顺着秦国公眼神看去,只见到一碧色倩影迤逦,一闪身便出了门去。
秦国公适时收回眼神,却见他目光乱飘,脸上便有愠怒之色。
那人讪讪,知道触了国公爷的眉头,赶忙将话题放去了正经之事上,“魏登年倒卖军用物资,再加如今军败重罪,依照如今证据,恐怕是死罪难逃。”
重回南淳府之前,独孤及信被提醒要对魏登年严加看守,恐怕有人会对他不利。若只是战事上失利,自然不会有人要着手对付他。不过独孤及信一早便知晓他贩卖军资一事。于是便打算顺藤摸瓜,只要手中捏住魏登年,不怕揪不出他同党来。
秦国公将几枚棋子一字排开,一一指给他看过。
“魏登年将所有罪责揽到了自己头上,重刑之下依旧不改供证,以你之见此事是否可到此收尾?”
断事官陈正头上已见了细密汗珠,这秦国公威压比之魏登年更胜,且不时要对下属考问复盘,他这记性惯于忘东忘西,叫他气势逼迫更是脑中一片空白。
陈正支支吾吾了半晌,见秦国公已很不耐烦,他便赶忙想到什么便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