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赶忙退出去,“奉先生快请进。”
那哥嫂一看来人是个郎君,一把将奉先生的双腿死死抱住,“你个未出阁的娘子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找郎君给娘子接生,你不安好心!”
“命都要没了,你二人还有闲心操心这个。”
“亏你还是世家女,家教竟是这般不堪!”
“呸!什么世家女。叫郎君来救,纵然救回来也毁了名声,你这贱人不安好心。”
云枝不想再同她耽搁时间,还未等开口,秦国公那宝剑出鞘“铮”的一声,一片血迹便溅到了姜家嫂嫂的脸上。
她闭了闭眼才意识到脸上是什么,赶忙松手去看自家郎君。
院中一阵姜家哥哥的嚎叫之声,那声音之凄厉,犹如见了活阎王。
奉先生趁机入得门去。
云枝此刻也顾不得忌讳,一道进去给奉先生打起下手。
入目尽是一片血红,已经从床铺上蔓延开来,云枝甚至不敢去看姜浣此刻的脸色,只闷头替她不停擦拭,继续吩咐叫人不断烧水进来。
云枝不知奉先生正如何操作,只看他探手过去,“这一步凶险,孩子若能转得过来,兴许有一线生机。却也极有可能伤了脖颈,脊柱,生出个瘫子或是死胎……”
“若是不转,孩子只有一死。”
云枝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感觉奉先生慢慢使了劲儿,眉头尽皱在了一起。
“缓,缓,缓,给些劲儿,好,真好,真好……”
奉先生嘴里念念有词,大概也是给自己鼓劲儿。
也不知这一步持续了多久。
“产婆来……”
云枝咽了口口水,这才敢回头望向二人,“成,成了?”
奉先生接过云枝递来得帕子,“还不行,产妇没力气,快喂些东西。”
云枝将早早准备好的东西都叫摆了进来,她手抖得厉害,可还是将一盅汤水喂进去,姜浣便又打起了精神。
奉先生忙碌之中不忘回身瞧她一眼,“在娘子这般年纪,我遇到敢进产房帮忙得,娘子还是头一个。”
云枝只扯出一个极难看的弧度,“我便当奉先生是在夸奖了。”
“自然是夸奖。”
奉先生和产婆这会儿正叫姜浣使力,产婆不时上手,这回倒顺利许多。不多时孩子皱巴巴的小脸露出来,只是浑身已经青紫,这情况很是不妙。
连云枝都晓得,恐怕是已经迟了。
姜浣一边使力一边问着,“孩子好不好?”
奉先生却冷静回复,“很好,红通通的。”
云枝这边也只管点头,“嫂嫂听良医的,奉先生是极有名气的。”
姜浣一面流泪一面又笑起来,“是,是,你舒温阿兄同我说过,若是情形不好,便叫奉先生来,都会好。”
云枝不知王舒温同姜浣说起过奉先生,难怪她并未排斥郎君近身。
这么说话间,孩子已经叫产婆拽了出来,良医将脐带迅速剪掉扎好,以手按据胸上,数动之。
小小婴孩,浑身软趴趴,躺在良医手臂上一动不动,云枝瞧着浑身血液都直冲到后脑去。
姜浣已经没了力气,倒在一旁熟睡过去。
良医并不放弃,继续以两指按动,直按到婴孩似乎咳了一声。
云枝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声,再一听已经听到孩子娇声娇气的啼哭,小小的声音,仿佛猫儿一般。
她只摊在原地,再无半点力气。
……
那姜家哥嫂二人已经叫独孤及信堵了嘴,方才那一剑是他掌着分寸,寻常之时他必定要砍下那郎君一指才算罢休。今次想着替未出世的孩子积些功德,这才只在他臂膀上划了一剑。
他却嚎叫得仿佛被砍掉了胳膊,越发叫他厌恶。
“你二人说郎君接生坏了姜娘子名声?”他在二人面前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满院之中,我国公府之人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王家人有姜娘子管着,应当也能守口如瓶……”
“你二人是唯二变数。”
他擦着自己长剑,“不知是割了舌头还是砍了双手,能叫你们守住这秘密?”
独孤及信示意,叫人揭开二人被堵住的嘴。
“秦国公要杀人灭口啦,救命!”
“救命啊!”
仿佛还期待府外有人听到,前来救助他二人,扯着嗓子死命的喊。
简直冥顽不灵。
果然又被重新堵了嘴。
姜家哥嫂从家中带来得丫头和产婆,都叫秦国公府的人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