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德面上不显,心下一惊。
王爷几时关注过下人死活?
莫非是王君吩咐的?
“是,”小心忖度他的心思,刘和德拿过侍女手上的外衫伺候魏游穿衣,“王爷,膳食已让伙房备齐,我这就吩咐下人端到前堂。”
瑞安王八菜不重样的早膳,魏游一个人哪里吃的完:“不必了,端到这儿来,另外,今日天气烦热,再添一个冰盆。”
“奴才遵命。”
刘和德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却纳闷这段时日王爷的转变。
变化是从王爷成婚后一日起的,不是说他不接受,只是有些突然,明明前一晚还阴沉地命他收集折磨人的新鲜法子,第二日却又亲自给王君喂清粥,连以往视之草芥的下人奴婢也得到了宽恕。
难道真是因为王君?
若真是,等从宫中回来后,他必紧急召集府内仆役,敲打一番,让每个人清楚这位在府里的地位,可不是后院那些不值一提的花花柳柳,这是王府的小主子,免得一些个不长眼的冲撞王君,连累了他们。
刘和德办事效率高,八菜铺桌齐整,魏游和江盛洗漱穿戴完入座。
人参燕窝汤,糯米红枣糕,小烤嫩鹿肉,香焖紫薯……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没有一丝多余的油光。
江盛馋得眼睛都在垂涎。
但魏游不动筷,他也不敢动,要是下毒害他怎么办?
“没毒,放心吃。”
面对江早写在脸上的不信任,魏游用实际行动表示菜里没毒,他端起一小碗燕窝,用勺子搅动后喝了一口,等实实在在吞咽了两回,江盛才犹犹豫豫端起碗。
应该没毒。
一勺入口,江盛眼睛锃亮。
这燕窝,正宗。
虽然没有现代好吃,但江盛吃得很香,因为贵啊,这都是钱!江盛怕浪费,舌尖舔去唇角的残留,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偷瞧了魏游一眼,又松了口如嘴,脸颊单侧鼓起。
像是一只偷吃的小松鼠。
魏游喝一口,他喝两口。
魏游喝完放下碗,他已经两碗见底,还抽空瞥了他一眼,见不是抢食物又继续和美食作战。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胃,魏游支着下巴,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紧不慢道:“骗你的,我提前吃解药了。”
咣当一声,勺子掉落在碗里。
“你,咳咳咳——”
下咽一半,江盛被他的话一惊,汤水进入气管,呛得他说不出话来,拼命咳,直不起身。
怎么办?
七步散还是鹤顶红?
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
侍奉在一旁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尖能瞧出花来。
呆呆傻傻的。
魏游见他咳得满脸胀红,替他顺了顺背,嘴角轻弯:“悠着点,我开玩笑的。”
江盛:“……”
这人是有多无聊,居然戏弄他!
江盛扭头想骂回去,刚起身喉间的痒意再次翻涌而上,这次反应剧烈,咳得泛起生理性眼泪。
难受。
等尾巴好了,一定要把他抽过来抽过去,抽成煎饼果子喂鲨鱼!
魏游见他平缓了些,推了推红枣糕,示意:“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江盛抿紧嘴没动。
谁知道有没有毒,人鱼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反正他不吃,万一七窍流血多难看。
魏游忍住笑,也不多劝,慢条斯理夹起一片鹿肉细细咀嚼,又故意从他面前拾起一块红枣糕轻嚼慢咽,吃完再喝点汤润润嘴。
等他转过身,发现江盛馋的只差把嘴巴凑到盘子上了。
好饿……
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江盛搭着脑袋揉肚子。
好想吃……
魏游看着有趣,拿起红枣糕递到江盛嘴边,轻声问:“吃吗?”
香甜的枣糕近在咫尺,只要张嘴就能咬到,江盛动了动鼻子,圆溜的黑眼珠滚了一圈,瞧瞧枣糕,瞧瞧魏游,舔唇后又瞧瞧枣糕,再看一眼魏游。
总觉得不靠谱。
江盛偏头露了个后脑勺,偷偷吞咽口水,死守底线不为一块云云小糕折腰。
反正看不见就不馋了。
掩耳盗铃是没用的,该受的诱惑一点没少:“没骗你,如果下毒你还能活到现在?哪怕确实有毒,毒素进入体内渗透五脏六腑,无法根治下不如做个饱死鬼。”
好像有点道理。
江盛又转回来。
魏游眼底划过笑意,捏枣糕的手欲往后撤半寸。
这一动作让摇摆不定的江盛急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伸长脖子嗷呜一嘴衔住枣糕,操着凶狠的眼神瞪魏游。
真坏!
骗人不说还克扣甜食!
江盛吃到枣糕后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警惕地看着魏游,见他不抢,才慢慢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