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没察觉时瑾比平日里话多了不少,摇了摇混沌的脑袋,感觉彻底清醒了,问起了自己疑惑之处:“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去灭魔鱼,并未遇到妖道这号人物,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排除魔界之人借助幻境想灭我们,结果认错了我和乙曼。”时瑾看着公孙衍仔细小心的捏着藤蔓,沉吟片刻开了口,“这藤妖,因我所伤,我会想办法弥补她,你将她幻境中的妖元给我?”
“不用,你将她原身给我,我有办法处理。”公孙衍难得如此安静,“我们耽搁两日再出发去茗香城?”
时瑾按下心中的异样,将乙曼的原身递给公孙衍,公孙衍连头都未抬,就接了过去。
时瑾还想开口,偏偏大地之灵与他心灵相通,还未念咒,已经主动打开。公孙衍未等他说话,已经跃出,看到了等候他的墨云。
时瑾也被醒来的春蝉一把抱住,连叫数生“哥哥!!”,时瑾被胞弟牵走了心神,也就没有再接上和公孙衍要说的话。
灵岩山谷底景色秀丽,春蝉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问着时瑾情况,还问起时瑾何时去找母亲。青鸾激动的跟着扑扇翅膀,仿佛在回应春蝉。
时瑾听着春蝉的话,恍惚中仿佛见到自己将大地之灵一分为二,一半护佑春蝉、一半护佑母亲的画面。一路未再开口,只是淡淡听着春蝉激动的说话。
公孙衍一路倒少有的安静,拿着藤蔓和原身,一路跟在后面。肩头盘着化为黑龙的墨云。
几人吵闹着暂时去了乙曼的山洞,时瑾听着春蝉说了一篓子的话,安顿好他睡觉,才在洞口见到了在烤果子吃的公孙衍。
“乙曼如何了?”时瑾坐到公孙衍身旁。
“挺好的,约莫能保住五六百年的修为。”公孙衍指了指种在不远处的藤苗,递了把裂开的白果给他。
时瑾伸掌接过,手心被白果烫的微微卷曲,沉默许久道:“你对这女妖倒是用心。”
公孙衍没说话,他在幻境中看到时瑾样貌的人皮,即便知道那不是时瑾本人,还是神魂俱裂,被震的情绪无法控制,忍不住落了泪。
可这话,他不敢跟时瑾说,时瑾于他就像黑暗中的火光,他想不顾一切,却因肩负太多, 无法做到随心。
他看见时看着他,似乎像知道什么?立即低头,用劈白果的小刀,在自己手指上拉了一条口子,对着藤苗滴着烛龙之血。
时瑾本是无心之说,见公孙衍的反应。心中惊讶之余,竟然升起一丝怒意。没想到这公孙衍,竟然对一个认识才几日的小妖如此用情至深?
可待他坐在篝火旁,看着那白果一颗颗炸开,白色的果壳下面,金黄色的果肉,让他想起在食水深处,公孙衍认出自己后的反应来。脑海中一个个片段,便一下串联起来:
初见时,公孙衍为了自己不顾性命,去借固仙鼎;
在沧澜教他对自己的维护;
在冥界身上满是伤痕,还来渡川替自己挡住川水的力量。
甚至在幻境中,他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被弄错了幻身时,对自己是避让并且不愿亲近的。
所以,公孙衍对乙曼莫说情深了,即便是情也丝毫都没有的。
既然,对乙曼无情,那就是对乙曼所化之人有情。
想到这里,时瑾心中大石突然挪开。隔着火光,他看向那头的公孙衍,只觉对方眼尾的红痣,仿佛霞雾中的光晕,让他错不开眼。
之前误解时,止不住涌出的酸楚,都化为了心动。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公孙衍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时瑾需要确认,那就是,当年他屠杀的恶龙,和公孙衍是何渊源。
时瑾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公孙衍身上:“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一早出发。”
公孙衍感受着披风的温暖,心中更加酸涩,点头应和。时瑾又深深看了眼公孙衍,才朝洞穴走去。
乙曼这时候,因为吸了烛龙之血的灵气,已经可以化形。只是丢了大半修为,她只能化作一位十来岁的娃娃。
这老成的娃娃,头上顶着两个小髻,用童声阴阳怪气的问道:“我可不会谢你,你救我可不是为了我,是不是我那幻境中的皮相,太过让你挂心。才换得费心费力将我从鬼门关给拉回来这一出?”
公孙衍没理睬乙曼,看着烤熟的果子,放到掌心一搓,把外面的果皮都搓没了,一颗一颗的朝嘴里丢去。
“你这人,喜欢就上,怎得如此扭捏?”乙曼想着他好歹给自己保住了一半的修为,还是好心提醒了他。
“你懂什么?他是我挚友。”
乙曼不屑的发出嗤笑:“第一次见挚友如此,你被魔鱼捉走,我都觉得他差点要毁天灭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