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肖誉的脚步比平时更慢,声音也稍显杂乱。把外衣挂到玄关架,他快走两步进屋,问:“今天吃药了吗?”
肖誉点点头。
“乖。”
季云深把人搂在怀里,使劲揉了揉肖誉的头发,摸上去又湿又凉,肯定是洗完澡没好好吹,他没忍住,严肃道:“秋天了,头发得吹干,要不容易感冒。再让我看见你不吹干就……”
“就什么?”肖誉不满地挣出去,撩着眼皮看他。
他勾着唇角笑了:“你知道的吧。”
看肖誉表情讷讷,他就知道这小孩儿又在脑补了。
“洗手吃饭!”他往餐厅瞄一眼,“你的甜甜圈呢?”
肖誉声音又变冷了:“我站着吃。”
肖誉不爱用甜甜圈,嫌太粉嫩了。而且昨天听季云深说的话,这东西也能用于事后……他就更不想用了,每每看见都能想起些带颜色的画面。
他也真的是站着吃的,就站在季云深旁边。
“夹片藕。”
季云深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有些享受,还得寸进尺地让他帮忙夹最远的那盘清炒时蔬。
他装聋。
“我记得昨天开的药里面有个扶他林软膏。”季云深咽下口中的饭,慢条斯理道,“那个地方自己不好涂吧,要不要——”
话没说完,两片藕飞过来,“啪叽”落到面前的小盘子里。
季云深憋着笑,指使道:“腐竹也来一点。”
他沉着嘴角,把整盘菜端到季云深面前,没好气地问:“还要什么。”
倏地腰上一紧,季云深左臂揽住他,抬着那双狭长的眼:“要你。”
第46章 “帮肖老师放松一下。”
习惯性耍流氓这种事,肖誉早就习惯了。
季云深边吃边靠在他胸前,一颗脑袋动来动去的很像大型犬科动物,就是那种站起来比人都高,却觉得自己是个宝宝,还像小时候一样埋在主人怀里撒娇。
想起上次季云深帮他弄衬衫夹时不让摸头顶,他起了逆反心,轻轻把手放了上去——像撸狗头那样。见季云深该吃吃该喝喝喝,他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季云深的头发不算长,又黑又密,发质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硬。
“藕挺脆,跟听ASMR似的。”季云深突然说。
不知道这人想表达什么,于是他没吭声。
“哎,能不能在我耳朵旁边咬?”
“好啊。”他幽幽回答,弯腰在季云深耳垂上咬了一下。
“嘶……”季云深装得夸张,但其实一点也不疼。
湿热的嘴唇碰到微凉的耳垂,又酥又痒,像被小猫用尾巴尖扫了一下心尖,他笑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一顿饭吃得不怎么安生,肖誉却没觉得烦,反而有点恍惚,和他小时候家里的氛围很像,他也很久没这么轻松地吃过饭了。
吃完晚饭,肖誉去洗了澡,出来时见季云深坐在懒人沙发上摆弄小盆栽,他默不作声看了一会儿,终是抵不过好奇心,问了一句:“你还养盆栽呢?”
“嗯。”季云深没抬头,笑了笑,“你还记得它吗?”
肖誉脖子上挂了条浴巾,正拎着两头擦头发,想也不想,道:“我为什么会记得——这是我落在酒店的那盆?”
“过来看看。”
季云深冲他招手,把盆栽放到小边几上,说:“咱们第一次见的那晚,你醉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又抱着盆栽不撒手,我连哄带骗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你手里拿出来的。”
听着季云深的话,他慢慢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事。
那天5月30号,他过生日,但也是谢景谦的忌日。当天他去墓园扫墓,回程时遇到一位卖盆栽的老妇人,他正好在等大巴,老妇人说还剩最后一盆,卖完她就能收摊回家了。
那时候天马上就黑了,他又犯了心软的毛病,爽快买下盆栽拿了一路。
“我当是多重要的东西呢,”季云深补上一句,“没想到,转天你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
肖誉神色一凛:“我当时不想跟你待在一间屋子里。”
“也是。”季云深站起来和他面对面,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估计你那会儿想揍我一顿。”
岂止。
简直想杀了你。
脑补了些血腥场面,一开口,他语气却比往常更软:“我还以为你扔了。”
“没有,不过和扔了差不多。”
“什么意思——”他顿住了,季云深越擦越不正经,一个没留意就站到了他身后,某个柔软的部位紧紧贴着他。
“我哪养过活物儿啊,带回办公室养了好几个月,蔫掉好多片叶。”
闻言,肖誉仔细瞧着盆栽,记得当时买回来枝叶繁茂,树冠像个绿色的棒棒糖。现在没有人修剪,枝杈横生潦草得很,边角还有好几片发黄变脆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