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总有种落差感。
他素来都是被人捧着,别说校长了,就是当今最著名的大提琴独奏家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哪怕心里对他有看法,见面也得收敛起来。肖誉把讨厌挂在明面上,就不怕惹怒他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但你的出现给我造成了困扰,我不想活在流言蜚语里。”肖誉漠然瞥他一眼,直白地说,“刚才说过了,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没见过,谁也别打扰谁。”
“就为这事?按照你们校长的工作效率,明天肯定把流言处理好了。”季云深话只听一半,脸色稍霁,晃了晃酒杯将红酒饮尽,“况且,那些人说说而已,你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
肖誉愕然一瞬,被季云深避重就轻又自傲自负的言论激出一身火。季云深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在意,但他不行,他已经走错了一步,绝不能步步错下去。
“我不喜欢你,讨厌你,烦你,不想和你有联系,这很难理解吗?”他恼火地站起来,一把扯过书包背在身上,“你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想要什么人没有,对我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垫在腿上的餐巾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狠狠砸到桌上,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餐厅。
旁边桌的客人离场,侍应生把刀叉碗碟收进小推车,金属和陶瓷的碰撞声不时传来,令人烦躁。
季云深一身规整的浅色西装,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天生的微笑唇令他看起来和悦而温柔。他的手指却在腿上敲个不停,想到肖誉撇下去的嘴角,更是窝火至极。
有句话肖誉说对了,只要他想,就有大把的人送上门。反观肖誉呢,既不乖顺又没情趣,有事没事就端着一张阴郁脸,给谁看呢。
他看肖誉可怜,大发慈悲地想着法儿补偿,谁知那就是个白眼狼,不识人可怜。
——肖誉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他?
侍应生收完,见季云深桌上酒杯空了,礼貌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还需要吗?”
“不需要了,谢谢。”季云深温和一笑,起身离开了餐厅。
卡萨之春离学校不到一公里,肖誉刚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小雨滴瞬间变成倾盆暴雨,他只好加速往学校里跑。
为抄近路,他跑进了小树林。
天已经完全黑了,树木于风中摇曳,被暴雨压弯了腰。
暗影绰绰,活像一群张牙舞爪的索命无常。
啪!
不远处亮起一个光点,而后猝然向他奔来。
肖誉下意识掉头折返,不料脚下踉跄,眨眼间就被追上,被人狠狠扑倒在地上。
手肘支撑了全身的重量,把湿润的泥土戳出两个洞。但他来不及感受疼痛猛地转过身子,光点直直照进他的眼睛。
瞳孔放大,他看到一个穿长袖卫衣、戴鸭舌帽的男人。
是卡萨之春那个男生!
“你是谁!”
第4章 翻版的自己
男生没有回答,把手电筒咬在嘴里,掐紧肖誉的脖子猝然发力,力道大得能将他的脖颈扭断、捏碎。
他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死死掰着男生的手。
暴雨落在脸上,又灌进口鼻,即将窒息的恐惧涌上心头。
霎时间,他肾上腺素飙升,提膝朝对方后腰猛顶。男生怪叫一声,手电从口中掉落。他眼前一黑,身上的重量旋即消失。
新鲜空气涌入喉管,肖誉却不贪恋,他捡起手电骑在男生身上,右手高举。光点由上至下划过一道弧,照亮他眼中暴起的狠戾。
砰!
迅雷不及掩耳、杀意毕现的一拳,重重落在男生颧骨。
“啊啊啊!”
男生被打得眼前发昏,在第二拳即将落下的时候,闭眼大喊:“你配不上他!”
拳头距眼眶不到一厘米,肖誉怔愣一瞬:“你说什么?”
男生却蓄力推开他,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他反应过来迅速起身,拽住男生的衣摆:“你是为季云深来找我的?”
他比男生高出半头,手上甚至没用力,对方却原地打转,怎么也逃不开。
男生破罐破摔:“季总那么好的人不是你能染指的!”
两人一拉一扯,手电光晃在男生脸上,年轻而清秀,肖誉并不认识。
暴雨没有转小的趋势,湿衣服贴在身上,随着动作越缠越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阻力包裹着他,让他倍觉疲累。
他缓缓松开了手,男生落荒而逃。
季云深究竟是什么人?他有社会地位,有巨额财富,还有拥护他的“粉丝”。
可肖誉只看到了季云深令人反感的傲慢,和令人压抑的控制欲。
脚底踩上了异物,他拿手电照着泥土地,捡起一个黑色的卡包,第一张便是隔壁学校的一卡通——那个男生叫庄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