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又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整个人很快就昏厥了过去。
容浚这才注意到,她身下的衣衫血红一片。
他并没有多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可那终究是他的骨血,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来人,扶皇后回寝殿,立刻请太医过来诊治。”
待顾清娢被扶进寝殿后,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顾清,那双深邃墨瞳里晦暗无比,“阿拾,你好大的胆子。”
顾清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意,“我只知道顾清娢害死了苏澈,我要杀了她报仇。”
容浚捏住了她的下巴,“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公然刺杀皇后和谋害皇嗣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一次她做得太过火,顾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那些大臣也不会置之不理。
顾清没有说话,只是冷笑。苏澈之死,彻底压垮了她的意志。如今她不想在受任何威胁,也不想受任何委屈,只想快意恩仇。然后去陪着他,偿还对他所有的亏欠。
“罗义,送阿拾回永宁殿。”容浚不甘心,他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平息这场祸乱保住她,可她却仇恨他,想要杀了他。
他似乎真的留不住她了。
“还有……”他看着她满身的鲜血和伤口,一颗心揪得生疼,“记得让太医替她处理伤口。”
顾清被带走后,容浚进了顾清娢的寝殿,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他明明曾经真的喜欢过她,可现在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澜。
他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若顾家不动苏澈,就不可能发生今日之事,曾经的容拾一定会慢慢地回来。
可一切都被顾清娢和顾家人搞砸了。
想到这里,他看顾清娢的目光多了一丝冷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相看两厌的呢?
约莫一刻钟后,太医匆匆而来,一番诊治过后,他跪在了地上,不安地道,“陛下,皇后娘娘并不性命之忧,只是腹中胎儿已经没了,而且……”
“而且什么?”
太医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小产多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受孕了。”
容浚目光阴沉不定,“你说什么?”
太医战战兢兢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皇后娘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受孕了。”
虽然失去的也是自己的骨肉,但或许那只是个未成形的胎儿的缘故,容浚并不觉得遗憾。
说起来,自从与顾清娢相看两厌后,一个不可能有子嗣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容拾能为他诞下孩子就好,他只期盼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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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沉!
容浚走到了永宁殿门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容拾犯下了滔天大错,可他却害怕面对她。他怕听见她如利刃般的指责,也怕看见她充满恨意的眼眸。
良久,他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彼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但因为被点了穴的缘故,依然无法动弹,只是躺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纱帐,眸中毫无光芒,宛若死灰。
但在听到他脚步声的那一刻,她如死灰般的双眸瞬间满是恨意。
容浚坐在床榻前,“皇后害死苏澈,你害死她腹中的胎儿,算得上一命抵一命,而且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孕,你满意了吗?”
“苏澈是活生生的人,而顾清娢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形的婴儿,怎么能算一命抵一命?”
“就算是还未成形的婴儿,那也是孤的孩子,天生的皇室贵胄,远比苏澈那样卑贱的草民高贵。”容浚道,“阿拾,你就算是闹也要适可而止。”
“世人眼中的高贵和卑贱与我何干?我只知道,在我的心中,苏澈才是这天底下最重要之人。”顾清目光冷冽,“唯有顾清娢死,才是真正的一命抵一命。”
“今日我没能取她性命,那就改日再杀。一次杀不死,那就杀两次三次四次……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日,我会用她的鲜血祭奠苏澈的在天之灵。”
容浚宽大的手抚上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她的话丝毫不假,她是十三堂最优秀的杀手之一,是他亲自磨砺的利剑,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能力杀了顾清娢。
当然,也意味着她一定有能力找到机会再次离开他。
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