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嫂一边哭一边回答, “孩子爹今早入山采了新鲜的菌菇回来, 我就配着三个鸡蛋做了汤。哪知道半个时辰没到, 他们就……就出事了。我没喝, 所以……”
“是蕈毒?”苏澈神色严肃,误食野生毒菌轻则伤肝伤肾, 重则危及性命,必须及时救治。
他立刻转身回房拿了药箱,叮嘱了顾清照顾好小狐崽后,便匆匆地跟着陈大嫂走了。
顾清低头看着怀里小狐崽,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把它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竹榻之上。它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似乎在寻求安慰。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它似乎安了心,逐渐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她坐在了窗前,看着满院盛开的海棠,等着苏澈归来。
傍晚时分,小狐崽醒了过来,他还没有回来。顾清抱着它进了厨房,准备做一些吃食。毕竟蕈毒猛烈难治,他定然会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回来后必然疲惫不堪。到时候若是能吃上现成的东西,他一定会很高兴。
她做了两菜一汤,可等到入了夜时分,他还没有回来,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抱着小狐崽出了门。
月凉如水,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似乎给四周笼罩了一层轻纱。
顾清没走多远,便看见苏澈背着药箱踏月而来,他步履沉重,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浓的悲伤。
“苏澈,你……”
她立刻就猜到今日的救治定然不顺,于是大步走到他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来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而她根本不擅长安慰人。
话还未说完,他猛地拥她入怀。
“清清,那个孩子才三岁。我用尽了全力,可还是没能救回他。”
顾清的注意力都在他悲伤的情绪上,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改了称呼,她任由他抱着,低声道,“你既然已经竭尽全力,那孩子的死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太过于自责。”
“我知道虽然大夫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但并不能救每一个病人的道理。可我从医多年,这是第一次有病人死在我面前。那孩子还那么小,死之前还对我笑着。光是想到他的笑容,我这里就……。”
他松开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真的很难受。”
顾清看着他,欲言又止。怀里的小狐崽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小声呜咽着。
她不过片刻犹豫,便轻轻地抱住了他,“苏澈,别难过。”她发现需她不擅长安慰人,但他既然在伤心难过的时候选择拥抱她,那她的拥抱多少能让他好受一些。
苏澈把头埋在了她的颈脖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方寻得了一丝安慰。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苏澈终于松开了她,原本疲惫而又悲伤的眼睛逐渐有了光亮,“我们回家。”
顾清点头,“好。”
回去后,顾清热了饭菜,对疲惫不堪的苏澈道,“无论如何,人都不能饿肚子。”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做饭,若是在平时的话,他一定欣喜异常,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顾清见他没有动,于是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缓缓道,“曾经有一次,我同部下被敌军围困,苦战三日后,粮草皆绝。援军来时,我们五百人只剩下了十几人。苏澈,你可知我回到军营后做的第一件是什么?”
苏澈摇头,“不知。”他早就知道她在边关那些年日日都是在刀口上舔血,不知道究竟经历过多少生死。可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回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三大碗饭。”
“苏澈,人只要活着,就该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也别让身边的人担心。”
闻言,苏澈端起了那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又替自己盛了饭,开始吃了起来。
吃过饭以后,顾清准备收拾碗筷,他却按住了她,“我来。”
她看了他一眼,也没跟他争活干。
待他收拾完毕后,她抱着小狐崽一起进了他的房间。她把它递到他手上,低声道,“苏澈,给它起个名字吧。”
“嗯?”
顾清接着道,“我们既然要养它很久,自然该给它起个名字。”
话音刚落,苏澈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奇异的光芒。她刚才说的说是他们养,而不是他一个人。这是不是说明,她想在这里停留?
“就叫它团子怎么样?”
顾清点头,“很好听。”
苏澈把小狐崽举了起来,浅笑道,“听到了没有,你以后就叫团子了,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