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封辞听着却紧了紧方向盘。
想到云笙从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欺负,他就有些心绪难平。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云笙是没有吃亏。
但她没有吃亏,是她厉害,不等于别人可以肆意欺负。
那个人叫冯鸣山是吧?
给他等着的。
云笙可不知道自己只是把跟徐公宝库有关的来龙去脉跟封辞说了一遍,就给冯鸣山挖了个大坑。
她之前都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剔除了。
到了白家嘴,他们去找了家招待所住下,准备明天去找芳草坡。
过了个把月餐风露宿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床睡,即使这床硬邦邦的,还小,云笙也觉得很幸福了。
跟封辞道了晚安后,云笙随意洗漱了一下,躺下就睡了过去。
云笙睡了,封辞没有。
他还记恨着冯鸣山呢。
把行李放进云笙隔壁的房间后,封辞就去了服务台借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他哥封延的,封延在基层锻炼,对下放人员的去处非常清楚。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些下放的人需要护着,而有些人即使下放了,也得防备着。
“冯鸣山?”
“我看看。”封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名册,按照拼音找到了冯鸣山。
“他在旁边村寨那边,你找他做什么?”封延合上名册笑着问道。
封辞可是从来不关注这方面的信息的。
“哥,你把他再往边缘地区放放呗。”封辞非常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封延气笑了:“你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我滥用职权啊?”
“哪里是滥用职权啊,那人就不是个好人。”封辞言之凿凿,“你找人去查一下他,肯定能抓到把柄,把再往外放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他轻笑了声:“没准还杀鸡儆猴了呢。”
封延也笑:“这人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怎么我朋友了,我咽不下那口气。”
“好,我知道了,我去查查,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封延笑着说道。
他们封家人护短,原则之内,不论对错,只论亲疏。
兄弟俩又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封辞一脸愉悦回了房间,到头就睡了过去。
赶路这事,劲劲儿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了地方,松弛下来的时候,那疲惫感,就别提了。
几天后,冯鸣山坐在破院子里的破凳子上唉声叹气,日常咒骂冯鸣岳丧良心,不想办法把他捞回去。
冯海鸥盛了碗粗粮粥递给冯鸣山,沉默地喝起了拉嗓子的粥。
这粥,从前,她喂狗都嫌太粗糙的,现在,却是她果腹的珍贵粮食。
冯鸣山嫌弃地喝了口粗粮粥后,开始了谩骂冯海鸥。
“没用的赔钱货。”他先用从村里老娘们那边学来骂人的话作为开场白。
“我都答应了村支书家小儿子的求亲了,你端什么?”
“只要你嫁给了他,我们的日子立刻就能好起来!”
“冯海鸥我告诉你,我是你爸,你的亲事,我是能做主的!”
“待会儿你就去跟村支书的小儿子服软去,就说你之前说不愿意嫁给他的话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这亲事,你也很期待的。”
“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贵的城里小姐吗?”
“别做梦了好吗?”
“你但凡找块碎玻璃照照自己的脸呢!”
“你现在就是一个村姑!”
“以为自己是仙女呢?”
“人村支书小儿子看得上你,你就该偷笑了!”
说完,他又喝了口粗粮粥,发出了很大的吸溜声。
冯海鸥没有应声,没有反驳,任由冯鸣山谩骂。
因为她之前跟冯鸣山说过想法,讲过道理,反抗过他的□□,但统统没用。
冯鸣山就是想把她卖给村支书,换取回城的机会,再不济,改善生活也是好的。
她看了眼毫无形象吸溜着粗粮粥的冯鸣山,只觉得陌生得厉害。
这个满口粗话,行事粗鄙的男人真的是她从小到大崇敬的那个风度翩翩,为人师表的父亲吗?
冯海鸥已经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她妈妈离开了。
她也深切的后悔没有好好参考南笙劝说她的话,没有把南笙给她的记录着农村生活要点的纸张随身带上。
那个时候,她对冯鸣山还是满心信任的。
她满以为,他们被下放就是冯鸣山口中的“走个过场”,很快就能回城,恢复从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