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前脚去了学校,后脚表姨就能找到家里。
谭医生就知道有表姨这无处不在的眼线和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在,表弟不疯才怪。
那次表姨大闹特闹一场,自此他好几年没见过表弟。
直到有一天他的电脑被黑了,再一次与表弟联系上,表姨道高一尺,表弟魔高一丈,这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在读研究生,两兄弟通过网络无所不说,他带着表弟渐渐走出困境。
至少越彬能做到自控,再也没有出现自残行为。
这几年表弟的情况越来越好,他非要经商甚至从家里搬出去,要脱离表姨的掌控,不管表姨怎么闹腾,表弟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
想不通这次为什么约他。
谭医生担忧,难道越彬受刺激了?
“哥,你状态不对啊,发什么呆?要不跟我说说你的烦恼,我给你排解排解?”
温越彬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还有精神调侃他。
“我刚才在想一个病人,除了你之外,她是另一个自控行为特别好的病人。”
“嘿!我还以为你恋爱了呢!白高兴一场。”
两兄弟从不谈论这个问题,温越彬很早就表示自己以后不会结婚,现在突然说起这个话,莫非?
谭医生笑着问道:“越彬,你恋爱了?”
恋爱对他是件危险的事情,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一旦受到伤害他会比普通人更难走出伤痛。
可是好的恋爱对象亦是救赎,如果碰到对的人,他们也有机会慢慢走出心中的阴影。
谭医生的心情变得忐忑,等着听表弟的下文。
温越彬收起二郎腿,右手不停地抓着头发,好好的发型被他揉的像鸡窝。
但依然很帅!
谭医生又骄傲又发愁,千万别碰到只看脸的小姑娘。
怕什么来什么,温越彬开口了。
“哥,对方是个小姑娘,她……”
谭医生尽管着急,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保持沉默,微笑着鼓励道:“继续。”
温越彬头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哭的很伤心,就从那天开始,我一直梦到她,天天梦到她对着我哭。”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我以为过几天会好,等我再次遇见她之后,情况更糟糕了,白天走神的时候也是那个画面。”
“哥,我每天的梦里没有剧情,只有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场面,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我醒。”
“哥,你说我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我妈天天催我相亲,见柳柳跟见亲生女儿一样,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简直怀疑我妈妈找大师对付我,非让我红鸾星动。”
谭医生建议:“既然这么入心,干脆直接去追?”
“哥,真的,我真的有这种冲动,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温越彬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问题是,她有男朋友。”
啊!
这就难办了。
谭医生一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他同情的看着温越彬。
“弟啊,我知道你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我相信你能把她忘掉。”
对,温越彬绝对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
他们家这种情况,除了母亲和父亲离婚后没有发生夫妻关系,与一夫二妻又有什么区别!
母亲巴巴的等着父亲,阿姨死抓着父亲不放手,温玉桦处处与他较劲,母亲也处处逼着他与温玉桦较劲,比成绩,比身高,比长相,比能力,现在还要比前途,温玉桦从政了,所以他也一定要从政,一定要做的比温玉桦好。
他想逃,他想离父亲和温玉桦都远远的,不想在这个牢笼里挣扎到底,他什么都不要了,财产,父爱,前途,什么都不要了,以后都靠自己行吗?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出生,明明他是婚姻存续之间产生的孩子,面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温玉桦的时候,他总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对他的鄙视,仿佛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小的时候会想,温玉桦他妈妈是自作自受,明知道爸爸被逼着离婚,为什么像不知道一样马上就跟他结婚了,爸爸见妈妈,她会难受,爸爸见他,她也难受。
不是早知道爸爸有一段婚姻吗?
再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现在摆出一副病恹恹的委屈样有什么用呢?
有时候又会想,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离开了就离开了,咱们不要了!
当年小小的温越彬对高代琴说:“妈妈你还有我,我会努力长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很有出息,比我爸爸还要有出息,我能给妈妈过好日子,妈妈,我们不要爸爸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