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冷也没关系,最好再大一点,能把他身上的烟草味都吹走。
“吴和跟他表白了?”
“被拒绝了还那么缠人,恶不恶心啊?”
“可林南朝为什么不疏远他啊……”
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但不及这清爽,空气仍然沉闷得不像话,气管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每次吐息都不能呼气到底似的。
吴和和他在同一个训练班,他们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形影不离。
某一次夜间十二点,林南朝刚从画室收拾好东西,来到门外,就见到吴和蹲在那。
一米七多的个子在南方不算矮,可蹲下来就跟缩水了一样。雨簌簌落下,拍打密匝的叶,室外只剩下令人静心的雨声。
那晚的吴和看上去格外可怜、落寞。
“你在等我?”林南朝走过去问。
他戴着眼镜,即使灯光微弱,林南朝还是注意到了全身湿透的吴和。
他胳膊下夹着几张画稿,但因为没带伞,所以护得格外小心。见状,却也顾不上什么了,把手里的纸递过去给他擦水。
素描纸的吸水性没那么好,林南朝擦得有些用力。
他问:“怎么了?”
吴和说:“南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次吴和说这句话,林南朝就知道,是他妈妈的病又严重了。
他那时候偶尔会有点生气,他是真心真意把这人当朋友,每次吴和对生活不报什么希望林南朝都耐心劝导。但费心在他心里建起的就像一座豆腐渣工程墙,都不需要洪水,风一吹就能倒了。
气吴和太懦弱无能。
但毕竟十几岁,林南朝无法感同身受他的苦楚,自然也没资格去批判他什么。
“我卡里还有几万块钱,你拿去给阿姨治病吧。”怕伤了吴和自尊心,他说,“都是我自己在电视台挣的,我收利息的啊,几年之后一定要连本带利还给我,不然我不借。”
吴和这次什么也没说,眼眶又红了一圈。
林南朝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了?说话。”
“你不会去借了那什么高利贷吧?”
“……”
“南朝,我不能一直拿你的钱,那个高利贷叔叔说不用那么着急还……我不参加比赛了,我不画画了,我成年了,我下个月去打四份工,能还上的,能还上的……”
“高利贷说的话你也信?”
吴和站起来,脊背却还是弯着,他额前的碎发被淋湿成一缕缕,渗出的水落在林南朝的手背,明明还是仲夏,却凉得刺肤。
“我没什么可以让他们拿走的。”
林南朝觉得吴和是不是被雨淋傻了,气道:“你是没什么,但你有条命,还有躺在病床上希望你前途似锦的母亲。”
吴和瞳眸轻颤。
“你以为你没钱还他们就不会怎么样了?你希望每天一下培训班外面就有一堆人堵着你吗?你想让所有人看你笑话是不是?”
“那你要我怎么办!”吴和怒吼,“你以为钱有那么好拿的吗!你以为你每次借给我的几万块钱能顶我妈几天医药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清高特别仗义?瞧不起我?”
那是林南朝第一次对吴和,有了一片好心喂了狗的感觉。
语言轻飘飘的,明明无刃,落下心头的时候却比刀还要锋利伤人。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谁没脾气?
他那时候真不想管吴和了,他也想破罐子破摔,对吴和说一句——我没什么义务借你钱,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你冲我撒什么火?
但下一秒,吴和就失去意识地倒下,林南朝摸到他额头滚烫一片。
第25章 P-Ⅰ-18
他背着吴和到了医院,终究是不忍心留他一个人。第二天赶到画室上课的时候,林南朝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每次考试都仅次于他的同学,在下课当着全班人问他:“林南朝,你真喜欢男的啊?”
喜欢什么?林南朝怀疑自己耳鸣了。
“得,看这反应,昨天看的那个帖子说的对。”
“什么帖子?”林南朝问。
那人把手机屏幕点亮,随即解锁,从相册里找来几张截图展露在他眼前,说道:“昨天刷微博,突然刷到这条,不过原博主后来删了。”
他暗狠狠地羞辱人:“应该是你那什么电视台的关系帮你撤的吧?”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民间艺术家”小画家性取向疑似男性,深夜与男生接吻。
接吻?跟谁接吻?
紧接着便看到了自己与吴和的照片。
很刁钻的角度,偷拍者将电影里的借位手法运用的很好。
老实说,林南朝当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觉得可笑,他回应:“我不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