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恶毒地想过,这件衣服的主人大抵是已经死了,所以秦望只能嫁给他,她除了能靠着旧物缅怀死人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可他又不甘心永远输给了一个虚幻的死人,“更爱谁”这种让他难堪的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敢将旧物藏在书房里,连同秦望靠近时都害怕被发现。
江凌话中暗指她不忠,秦望却是没有听懂。
她原本要走,又转过身来,这让江凌灰暗的眼眸中仿佛又燃起点点星火。
心跳加快,江凌抬头看着她,眼睛很亮,期盼着秦望说点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好,再拙劣的借口和解释他都能当真。
只要她低头,顺着台阶下了,什么都会好起来。
秦望看上去还是温柔,真挚的眼睛里有不作伪的关心。
她轻叹一声,道:“别再和别人打架了。家里人看到了,总会担心的。”
“那你呢?”
“什么?”
“你还关心我吗?”
江凌直视着她的眼睛。
微微长长了一些头发或许有段时间来不及找专人打理了,略有些挡住视线。秦望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穿得很暖和,在室内也许太热,却能安然地面对中央空调无法庇护到的酷寒。
在这之前,他没有见过的冬天的秦望……
他和秦望之间只有夏天。
高中时的校服短袖,大学时的简单白裙,婚后的妻子不需要过冬天。
“关心的。”安静半晌,这个只身站在冬天里的秦望很认真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这样,比之前更好,不是么?”
有情却更胜于无情。
近在眼前的人,江凌却好像怎么也碰不到了。
江凌忽然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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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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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去。”
他们之间没有结束。江凌偏要强求,不甘心所有的感情、夫妻相处的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都结束于这一刻恍惚释然的温情,他握住了秦望的手臂,将她拉至身前。
秦望看见将她抱紧怀里的江凌苍白面孔上的病态潮红,他看上去状态很差,用力揽住她的手臂几乎颤抖,同她道:“现在分明一点也不好。离开我之后谁能照顾你,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陈寄云吗?她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完——”
江凌口不择言,头脑一片混乱。
这一刻全然没有什么旖旎,秦望只看到了快要溺水的人抱住了浮木便死死拽住。
他求的好像不是一份爱,而是活下去的希望似的。
“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江凌,我不是小孩子了,一定得在谁的羽翼下才能够活下去。”秦望起先推他,挣脱不开,索性就这样站着。
“我有自己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至于小云的家事……”她顿了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那是她的事情,你不应该去窥探。”
她还能这样理智地谈论别人的事情,就好像他的崩溃,只是落在肩头的一片鸿毛,她甚至不需要伸手拂去,那片羽毛太轻了,轻到她甚至感受不到重量。
江凌终于认输了。
他不在从那些借口中寻求庇护,近乎眼眶含泪地祈求:“……可我有你才能活下去。我们回到之前那样,好不好?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我知道错了,小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潮热的面庞生出红晕。
一场高热在此刻初见端倪,江凌挽上去的衬衣袖口下露出一节肌肤,凸起青筋。秦望用手背试探后发觉热度惊人。
她若有所思,江凌的反常好像在这一瞬间有了缘由,那就是意识不清醒。比如醉酒后的亲昵,病中意识朦胧的悔悟怎么想也当不得真。
秦望道:“你发烧了。”
江凌还在固执地等待一个回答。
同病人交流不容易,更何况是发烧烧糊涂的。
“松开我。我去给你拿温度计和药,你先自己坐会儿吧。”
秦望这几句简直是像在自说自话,显然没得到回应。
没办法,她只好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空出来的那只手刚好往江凌麻筋上一按——这位置还是江砚曾经同她科普过的,借此轻巧挣开了江凌的控制,取了医药箱来。
箱子里的常备药都没过期,昨天才拆开的碘酒也放在里面。秦望翻出了温度计和退烧药,瞥见他怔然的神色,心里还有些好笑。
她把胶囊从锡纸包装里剥离,同热水一起放在茶几上。江凌等她喂到嘴边,终究等不到,秦望不是会因为别人的强硬而妥协的人。
只要她不想,纵然他非要坚持,她宁可看他因拒不吃药死在沙发上也不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