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诨之间,凝滞的气氛缓解了些许,众人默契地揭过此前的争执不提。
“你们要喝茶我也不拦着,反正我是不喝这东西。。"也就是周郁来了,才一点不看当场的气氛,嫌弃地叫人把桌上的茶撤下去,送酒过来,“快把我上回存在这里的那几瓶酒拿进来!”
.
圣诞节虽然已经有了约,留给江砚的,倒还有一个平安夜。
黑暗中亮着三双眼睛。
其中要数杜桑的眼睛最亮,它看不懂投影屏上播放着的电影,又因在余下两人的忽视感到无聊,只好自己找些乐子。
杜桑一直同秦望很亲,乍被送来陌生的地方没过半天也适应,敢在屋子里尽情探险,翻遍所有纸箱、把沙发当成猫爬架,看起来胆子颇大。它不害怕陌生环境,但对生人戒备,对于江砚的投喂陪玩都爱搭不理,只黏在秦望手边,她一抬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这事说来话长。
陈寄云想一出是一出,发消息告诉秦望自己要玩出旅游,拜托她照顾杜桑的时候,小猫已经坐着专车被送到楼下了。
秦望披了外套去接猫,上楼后晚饭都顾不得吃,着急安顿它。猫粮也来不及买,她只得给杜桑做了顿猫饭,眼看小猫咪吃得香,也就满意了。
猫是柔软又脆弱的小生灵,有时候很机灵,但也会没眼色。
秦望在和男朋友接吻,杜却桑悠悠开了嗓,在房间里喵喵叫。
手掌下的肌肉略微紧绷,唇齿分开后拉扯出晶亮的牵连。秦望不太在乎地抹去,在黑暗中模糊地笑了下,想到杜桑进门后江砚好像一直都只是远观,不由地问:“怕猫?”
“说不上怕。”因为接吻而变得迟钝缓慢的思维也总能理清,生活幸福到让人觉得不真实,江砚的目光落到猫身上,很慢地抬起手,试探性地摸了摸杜桑。
话虽如此,动作中的僵硬和生涩掩盖不住。秦望没戳穿,覆上江砚的手背,两手交叠,触碰,掌控,秦望带着他从杜桑柔软的脑袋一路摸到尾。
“这样,轻轻地……”
杜桑眯了眯眼睛,看上去很舒服。它动了动尾巴,勾缠秦望的手腕,连同江砚的肌肤一同拂过。
“你看,它会喜欢你的。”
被猫咪柔软的尾巴轻轻擦过,让江砚觉得有些有点痒。
他不习惯于杜桑的温软,也不习惯于这娇弱生灵的靠近。
手腕上的痒意叠着对于陌生的抗拒,促使江砚躲了一下。
秦望以为他是怕了,便松开他的手,也不强求。江砚却是追了过去,把五指嵌入秦望地指缝里,同她掌心相扣。
“怕也没关系。”
电影没看完,他们随手挑了一部高评分片剧情却有些无聊,秦望有些困倦,她打了个哈欠,“杜桑很乖,不咬人的。”
“我知道。”江砚轻轻说。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发亮,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
.
一杯接着一杯,辛辣的酒精烧过喉咙,裴仰无论如何都看不到醉的尽头,他喝的最多,却不见一点醉态,眼神清明,谈笑自若。
他有意调节江凌和庄理之间的矛盾,可惜收效颇微。
这两人都是别扭性格。
分明不是没有和好的余地,却都半步不肯退,旁人给了台阶,不推一把也不肯下。起先是庄理夹枪带棒,一句“身体不适不宜喝酒”惹了满堂寂静,一桌子茶就是这么端上来的。
几个小时下去,周围已然醉倒一片。有人举手求饶,声称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的等候,分明是抱怨口吻,脸上的笑却做不得假。
周郁心中微酸,不满道:“怎么的?就你家里有人等,我妹妹说不准也盼着我回去呢!”
他从少年时起就于恋爱一道无所求,打定主意做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二世祖。吃喝玩乐,无论哪一个拎出来对周郁而言都比爱情有意思得多,但看见朋友们一个个走进爱情的坟墓,他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纳闷。
“小茉莉怕是只盼着你少去烦她才好。”裴仰笑道。
哄笑声四起,周郁心中忿忿不平,道:“我好歹家里还有妹妹,总比你们有些个孤家寡人好。”
在场唯三的孤家寡人同时望来。
裴仰唇角的笑容不变,庄理看他那一眼,端是皮笑肉不笑。
江凌的眼神却是有些怔怔的。
“孤家寡人”那四个字犹如一把剑直扎向他。
哪怕他刻意忘却横在心里的那一根刺,哪怕那日在病房门口,兄长都因离婚一事规劝他看开,他竟也说不出口,自己从来没有把所谓的离婚当真。他把那张带着法律效力的证件当成威吓和教训,他知道秦望离不开他。
可真是这样吗?
耳边响起的,又是雨天周茉口中带着轻讽的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