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低着头,声音发出来时有些闷闷的。
江凌:“把头抬起来说话。”
秦望依言抬起头,眼神还是闪躲。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江凌也不强求她注视着他,耐心听下去。
秦望:“可不可以不去医务室?”
只是扭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校医也没有办法让它迅速痊愈。再加上秦望可不希望校医诊断过后开出什么不算便宜的药品,她口袋空空,恐怕负担不起。
如果对方建议她去医院拍个片子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那就更不妙了,有江凌在旁边,她会更加难拒绝。
江凌没有立刻同意或摇头,问她:“告诉我理由。”
秦望抿了抿嘴唇,气弱:“你说过我可以拒绝的。”
“可以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江凌为自己说过的话打补丁,“不合理的建议,我也会选择不听从。”
秦望:“……”
所以拒不拒绝都是一个后果。
在体育馆扭得并不轻,纵使秦望靠着超乎寻常的忍痛能力掩饰得很好,江凌时刻关注着她,发现不对是早晚的问题。
他落后秦望半步,看着她脚步别扭地往前走。校服裤腿宽大,完完全全盖住了伤势,秦望肢体动作中却透露出她极力想要掩盖的讯息——她扭伤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
江凌没想到她连受了伤也要瞒着。以他从小到达受到的教育来看,这样的举动堪称匪夷所思。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充分尊重了对方的意愿,“抱还是背?你自己选。”
秦望选择了后者。
·
医务室里有不太明显的消毒水气味,装潢风格冷淡,秦望会想起孤儿院附近的卫生所。那是她幼年经常踏足的地方,她躺在喧哗的输液大厅,手背插着吊针,用废弃药盒固定手,园长妈妈的脸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这样的记忆突然地在她脑海中上演。
有一瞬间,秦望几乎都忘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手肘撑着病床,秦望浑身紧绷。
“你干嘛总是这么,”系统想不出合适的词,搜肠刮肚许久,“警惕?”
“有么?”秦望问。
系统肯定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警惕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因为陌生环境、不熟悉的人事、胡思乱想和担忧……秦望能列举出一百多种,可她现在百无聊赖,连敷衍系统都不愿意。
校服长裤被往上推,秦望依照校医的指示做了几个动作。
应该是踝关节扭伤,校医心中有了结论,一手握着秦望的小腿,一手摇晃她的脚踝,问她感觉如何。秦望一一回答,校医忽而抬头看她一眼,又去看江凌,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她赞叹道:“你们看上去可真般配。”
江凌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被误解的不是他一样。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秦望出声否认,忽听得“咔嚓”一声,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不好意思噢小朋友。”校医大方笑笑,“开个玩笑,怕你太紧张。”
“等会儿再给你固定一下,这两天不要剧烈运动。小男朋友……”她在秦望不赞成的目光下改口,“男同学多照顾照顾,免得她心里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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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缺乏艳阳天。
晾在宿舍阳台的校服经过一个白天已经晒干,秦望抬手摸了摸西装外套下摆,布料有经阳光充分照射过后特有的温暖与干燥触感。
她将外套取下来,拉开空荡荡的衣柜。两套属于自己的换洗校服、几件陈旧的T恤和长袖填不满她的个人衣柜。秦望将陌生人的外套收进衣柜里,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才合上柜门。
清洗之前,她检查过校服口袋和衣领标签,衣服的主人并没有留下任何身份讯息。
她能做的只是将衣服洗干净后收好,日后或许有物归原主的可能也说不定。
度过了生活的最低谷,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修养几天之后,脚踝扭伤也已大好。秦望依旧缺钱,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弥补空缺。
周六周日的时候秦望没有再待在学校里。
寄宿制学校在周末会允许家长探视,也有不少学生趁此请假外出,秦望在室友的帮助下借口有家长陪同,一出校门就同他们分道扬镳,独自搭乘公交车前往兼职地点。
通常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顶着四十度烈阳闷在玩偶服里换取微薄工资,虽然辛苦,她也没有太多挑挑拣拣的余地。
秦望也思考着或许同吴甜一样申请走读,这样她可以在五点多上完课之后就离开学校,如此就能挤出打工的时间,但是住的地方是个大问题。
在外租房开销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