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砚……
至于江砚,太缺乏安全感是他的缺点。
缺点是可以包容的。
秦望的双标在自己看来都站不住脚,她不再犹疑是因为终于有了底气。江氏内部哗变的那天,江凌甚至没有出席,秦望在江丞玉曾经的左膀右臂的抬轿下安安稳稳却又不明不白地坐上了主位。
偌大的家族企业兜兜转转地落进了创始人儿媳的手里,有高层讥讽说江氏这下成了母系氏族了,传女不传男。秦望怎么没跟着江丞玉改姓?
这个笑话不那么好笑,于是秦望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出会议室。
“希望大家能够提高讲冷笑话的水平。”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不过这么冷的天还是不必了。”
属于江凌的权力被稀释和让渡。
秦望在江丞玉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变得更像她,比她的两个儿子还要像。
在商业一道,她甚至表现得比江凌更有天赋,对她心存不满的董事们也渐渐被她的能力所折服。他们不维护江氏的荣耀,之所以看重谁来坐掌权人的位置也无非是因为自身的利益,谁展现出最多的价值,他们便追随谁。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才应该是我的女儿。”
江丞玉的剑走偏锋取得了奇效,闲聊之间的喟叹中不知藏了几分真心。
秦望不在乎真假。她们都是为了自己。
她甚至想如果落地异世界的时候她要是江丞玉的女儿就好了,这世界上就没有她做不成的事,她会把江凌对自己做的事情原封不动地施展在随便一个男人的身上,她认为自己那场攻略的失败不是选错了人,而是用错了手段。在她拥有权力之后,她十分迟钝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也是她原谅江砚的原因。
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时候模样很小心,秦望一手掐着江砚的脸颊,他的五官在她并不怜香惜玉的力道下变形,但容色不减。
拇指重重碾过他眼尾的痣,秦望无可奈何地说:“你也是个小坏蛋。”
“也?”江砚对此很敏感,问她,“还有谁是?”
脑海中划过很多个名字。
秦望怕被眼泪烫到,因而并未坚守诚实的美德。
“没有,没有其他人了。”
江砚的回答里带着甜蜜:“那么我是。”
他凑过来亲她,熟练地在脸侧、眼尾落下吻,只当秦望被勾得心痒,主动咬上他的唇。其实她也不讨厌这些小把戏。
只是秦望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恋爱好像又走进了一种极端里。
迫不及待施展的掌控欲也被他全盘接收,江砚究竟有多久没有离开过那套房子,秦望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是她在要求他画地为牢吗?她懵懵懂懂地认识到事情或许不应该这样,她的爱怎么会变得和江凌如出一辙?
可江砚从来不对她说不。他只是接受。
想不通,索性逃避。有太多东西可以倾注她无处安放的精力,挤占掉胡思乱想的间隙。
直到她再次见到杜意浓。
秦望受够了随处可见的咖啡厅,它们就像游戏里NPC的刷新点。所以她和杜意浓终于可以手挽着手逛商场了。
在某奢侈品牌门店里,杜意浓聘请的同她身形相仿的女孩在替她试衣服。试衣间每打开一次,她就会换上一套精心搭配的套装,供雇主挑选。
秦望和杜意浓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造型精致的点心。
色彩缤纷的马卡龙装在三层的点心架上,骨瓷茶杯中,英式红茶香气扑鼻。
“你看上去很苦恼。”杜意浓诱哄似的,“不如和我说说?”
轻柔的声线里带着微微的哑,升腾起令人信服的魔力。
秦望眼神迷茫,然后说:“好。”
时隔多年,杜意浓仍旧像是那个在她无助时慷慨照拂她的学姐,给予她鼓励和支持。秦望将心中所有的顾虑和盘托出。
兢兢业业地换装试衣服的女生和SA都离开了vip室。
秦望叙述的声线在一片空旷中褪去的哀愁之意,她定定地看着杜意浓。
好奇怪,她居然在杜意浓脸上看出了陈寄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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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寄云望着眼前硕大的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占据了一正面墙,对比之下显得站在不远处的陈寄云身形格外瘦弱。她看着秦望和“杜意浓”交谈,感觉到无比的棘手,无论是再精湛的话术都没办法彻底掌控秦望,让她按照他们预设的轨迹走上一条更为“正确”的道路。
开阔的房间里挤挤挨挨地围了一圈人,沉默地围观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唯一坐着的研究员在窗口输入指令,控制着“杜意浓”与秦望对话,此刻也陷入了僵局,她抬起头,赫然是一张和“杜意浓”一模一样的脸。
研究室里的氛围并不好,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吵过几轮,始终没有让在场所有人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