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何美娴笑得热络。
“是小雨啊。”
离得远一些的何茜此时也已经调整好表情，笑得开心。
“母亲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嗨，在家待着闷得慌，想出来走走，顺便来接你。今天学得怎么样，上次周考做错的题知道怎么做了吗？”
何茜露出有些欠揍的笑。
“我这么聪明，那种问题能难到我吗？下次再考同样的知识点肯定不会错。”
何美娴满意地点头，伸手接过她肩膀上的书包。
“这么大的人了，背个书包都没有正形。”
何茜在一旁扮鬼脸。
曹孟雨的目光在何美娴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何茜脸上。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过上高中以后，因为她和何茜分到了不同班级，交到了新朋友，所以在捡到小白之前关系已经变得疏远，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何阿姨，可能她们现在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
何阿姨出现后，何茜的话多了很多，一直在说学校的事情，时不时把阿姨逗笑，气氛变得很热闹。
很快到了分岔路口，曹孟雨和她们告别，朝另一个方向走。
何美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赞赏地点头。
“小雨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分到了你们学校的重点班吧？现在成绩怎么样，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何茜咽了咽口水，右手想去抓书包带子却抓了个空，才想起她的书包已经被妈妈拿走。
只得回答：“……应该是吧。”
“什么应该是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那么好，平时都不关心一下她的考试排名吗？不过小雨一直都聪明，学习也认真，肯定还在年级前300。重点班的老师也比你那个班的好，说不定现在已经到年级前100了也说不定，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何美娴特地辞职在家照顾女儿，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成绩，说起这个话题马上滔滔不绝。
“现在我还觉得可惜，你怎么就没像小雨一样去重点班呢？要是你也在重点班，怎么可能成绩一路下滑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操心得每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唉……”
何茜十指收紧。
她知道下一句话会是什么，她已经听过很多很多遍。
“如果小雨是我的女儿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我操心，每天做梦都会笑醒，人也会老得慢些。”
松开的无形丝线随着这句话猛地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重重叠叠的话音在耳边响起，又杂又乱，却偏偏每一句都那么清晰。
“你自己看看，小雨的爸爸妈妈每天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儿有时间管她？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你怎么就比不过她？”
“你知不知道为了供你读书我和你爸爸多辛苦多累，为了给你一个好的教育资源，拼命咬着牙在云市这种大城市买房，每天上完班回来还要辅导你功课，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看看小雨，家里那个样子，从来没钱上什么补习班，怎么哪哪儿都比你强？”
“我和你爸当年学习都不差，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女儿？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和小雨是不是抱错了，你根本不是我生的！”
“不是我生的”这几个字在何茜脑海里无限放大，等变得像高山一样望不到顶的时候，再重重朝她砸来。
渺小的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躲不开，也无力反抗。
第31章 031
又一个彻夜不眠的寻常夜晚降临。
何茜闭着眼睛，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坠着，不断往下，再往下。
一片死寂，满目黑暗。
天不亮，房间外就传来声响。
何茜知道，那是妈妈起床为她准备早餐了。
妈妈很爱她，她一直都知道。
“茜茜，起来背单词。”
妈妈的声音在几分钟后响起，何茜应了一声，带着沉重不堪的身体开始重复昨天的生活。
一个小时后，早餐做好。
一如既往的丰盛。
妈妈也和往常一样说着：“做这些真费功夫，累人，等你高考完了我就能轻松了。”
“母亲大人辛苦了。”
何茜嬉笑着说，拿起碗，小口小口喝她并不喜欢，也从来没喜欢过的山药粥。
一大桌子吃的，是妈妈花了很多功夫，牺牲休息时间给她做的。
哪怕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哪怕她曾经和妈妈说过她不爱吃这些，哪怕她说过不需要做这么多，她可以出去买早餐吃，此刻也必须怀着感恩的心情吃下去。
日复一日。
因为这是爱，这是“为你好”。
不可以拒绝。
“你啊，和小雨关系那么好，就多多请教她，问她是怎么成绩那么好，找她要重点班老师的复习计划知道吗？别整天只知道傻玩儿。她玩儿了能照样考好大学，你要是玩儿了以后只能去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