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亲自执了茶注为他奉茶。
薛钰接过茶盏,却并不喝,反而转手赏给了身后的小太监:“看你们站了许久,想必也渴了,就赏你们尝尝赵王的手艺。”
赵王眯起凤眸,唇角微勾,面上神色难辨。
小太监自然不敢,吓得连忙下跪。
赵王却略一抬手,疏懒道:“世子赏你,就喝了吧。”
————————————————————————————
等魏熙帝过来,见他们正在饮茶,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过后却忽然将杯子重重摔下,脸有怒容:“看到茶,朕便想起了近日的一桩事,实在可恨!朕才刚刚颁布戒谕,这帮人就敢顶风作案!”
原来是朝中有勋贵在贩卖私茶。
茶叶作为牵着西番的重要物资,一向被严格管控。西番因为饮食问题,需要大量茶叶,偏他们本地又无法种植生产,于是只能向中原进口。
魏熙帝利用茶叶获得了西番大批战马,有了战马才能组建骑兵,同时也能更好地牵制西番。
因此魏熙帝对这项政令一向落实严格,如今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走私茶叶,也难怪他如此震怒了。
甚至连陕西的布政使也跟这件事有勾连,可见他们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后来是一位河桥巡检司官吏因在例行检查时被殴打,不堪受辱,才将此事捅到了魏熙帝面前。
东窗事发,那位勋贵已畏罪自尽,只不过据锦衣卫审查,他生前应该藏了一本账本,有了这本账本,就可顺藤摸瓜再查出其他与此事有关联的人员,到时不知又有多少官员落马,只不过任凭锦衣卫如何将他的府邸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这本账本。
魏熙帝正在为此事头痛。
赵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轻轻吹拂开上面漂浮的茶叶:“那位犯事的勋贵,听说跟太子一样,也喜欢品鉴茶道,不知有否小聚,共同探讨过这品茶之道啊。”
太子斟茶的动作一顿,茶水倾洒出少许:“倒是有过闲谈,不过因着志趣不同,并不曾深交。”
赵王余光瞟向薛钰,唇角微勾:“父皇,儿听说世子如今在大理寺挂职,他向来冰雪聪明,这等棘手的案件,不如就交给他吧,相信他必定能让父皇满意。”
薛钰挑眉道:“大理寺多掌管刑狱案件,这等走私茶叶,扰乱风纪之事,恐怕还是交由督察院比较稳妥吧。”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向来不分家,世子你又何必分得那么清呢,倒是听说三司常互相推诿,这可不利于案件的开展啊。”
这时魏熙帝也开口道:“好了,仕钰,赵王说得也有理,你向来聪慧,姑且试试,就当历练历练,若是不成,朕自然也不会怪你。”
薛钰压了压眉尾,也只能应下道:“是。”
————————————————————————————-————
走出御花园后,薛钰绕出西华门,沿着宫墙甬道一路疾行。
赵王在后面追了上来:“世子,走那么快干什么,生气了?”
薛钰倏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赵王,眼里寒芒湛湛:“王爷一直说要报我的救命之恩,就是这样报的,让我淌这趟浑水?”
“你不乐意?”赵王笑了下,意味深长道:“你会感谢我的。”
“感谢你什么,这事我既没兴趣又没头绪,到时有违圣上所托,王爷是想让我难堪?”
“犯事的勋贵,也就是郡主仪宾,我前儿来京城还见着他与太子一道有说有笑呢,可席间太子说并未深交——这就有点意思了,”
“薛钰,”他提醒他道:“所以我说,这账本落在你的手上,你会感谢我的。”
“你为何要帮我?”
“你是太子心腹,我既无心再与他争夺,就当结个善缘,卖个人情了。”
薛钰沉吟片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我也说过了,我并无头绪。”
“无妨,”赵王勾唇道:“这不是有我么,走,我们一道出宫,路上细说。”
————————————
赵王告诉薛钰,宁远街有间花楼,非权贵不得入内,便是寻常权贵,若没相熟的引荐,也是进不去的。
而仪宾,据说出事前几日日流连那座花楼。
赵王道:“我让人前去打探了,原来是他在那里养了个姑娘,花名云想容,仪宾对其宠爱非常,连郡主都拿她没办法,可见仪宾是对她极其维护的”
“既然府邸上没有那本账本,那我怀疑,那本账本多半就在云想容那里,仪宾爱她如命,唯恐自己死后她没了倚仗,郡主抑或是旁人会为难她,他将账本交给她,也是盼望着她能借那本账本寻求庇护。他到死也没攀咬别人,却留了账本,想必为的,就是这个云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