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的手一碰到她,她就立刻往后躲闪,抬头戒备地看着他,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你别碰我!”
薛钰的面色冷了一瞬,赵嘉宁躲避的动作他很不喜欢。
她不是喜欢他么,为什么要躲他。
薛钰舌尖舔扫了一下后槽牙,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淡道——
“别碰你?赵嘉宁,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忘了,明明是你求我,我才大发了一回善心……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我,就是这个态度?”
“赵嘉宁,你向来蠢笨,我看,倒将‘忘恩负义’这四个字,学得很是透彻。”
赵嘉宁才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听他这样说,索性赌气道:“谁让你救我了!”
薛钰面色蓦得一寒,一把扼住赵嘉宁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带到了怀里。
他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不想我救,那你还想谁救?那个杜子陵么?”
赵嘉宁怔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凶了:“什么杜子陵,我只是把他当做兄长……我为什么非得找男人救我……你就不能……不能帮我找大夫么……”
薛钰的面色稍缓,眼见赵嘉宁哭得越来越厉害,都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到底心软,抬手帮她轻轻擦拭了泪痕,柔声哄道:“好了,别哭了,你当我没帮你找大夫么,是那药太烈,找大夫行不通,赵嘉宁,我是为了救你才对你做那种事的,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要清白还是要命,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么?那药太烈,我不帮你,你会活活被烧死的。”
清白和命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赵嘉宁渐渐止住了抽泣,抬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那个药……是谁的主意?”
“总不会是我的主意,赵嘉宁,我若是想要你,何必费这种功夫?多半是我祖母的意思,有些不要命的奴才在她老人家面前撺掇,我自然不会放过。”
“你想想,我何曾强迫于你,便是那晚在宫里我被下了药,也没有硬逼着你怎么样,后面都是你自己选的,可怪不到我头上。”
赵嘉宁心说你是从来不会强迫我,可惯会威逼利诱的伎俩,更何况那晚的情形,她还有的选么?
不过今日之事,她相信,倒的确不是薛钰所为,多半是茶茶那天撞见了他们的事,泄露了出去,教老夫人得知,她一个侍妾,竟然不肯服侍世子,老夫人必定是勃然大怒,于是教人这样整治她。
罢了,她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清白不清白的,倒也没什么打紧。
只是身上实在疼得厉害,散了架似得,尤其是身下……
薛钰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想来是听进去了,他低头亲吻了她的鬓发,哑声道:“再说了,你也不亏,你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么?”
他轻咬着她的耳廓,缓缓道:“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但同样的,你也是我第一个女人。”
“更何况,我是为了救你……”他失笑道:“赵嘉宁,怎么算都不是你亏吧?”
他的指背摩挲着她的脸颊,慢条斯理地道:“真要算起来,既是帮你解药性,分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赵嘉宁稀里糊涂的,倒也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一双美眸氤氲着水汽,迷茫又懵懂地看着他。
薛钰喉结上下滚动,亲吻了她的唇角,与她额头相抵,喘x道:“好宁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赵嘉宁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总不可能去寻死觅活,她向来是一个想得开的,从前国公府败落时,她会想,虽则家道中落了,但好歹她的性命还在;后来那晚为薛钰解了药性,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好歹她的清白还在;如今清白没了,她又想,好歹也没缺胳膊少腿的,不过就是和薛钰睡了一觉,就当做是做了一场噩梦。
何况薛钰说得也没错,他一向冰清玉洁,也不曾有过女人,估计从来也没想过那种事。她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完璧,但从前因为好奇,被丫鬟撺掇着看过不少辟火春宫,也不是没生出过绮念,做过那等……荒唐不堪的梦境。
梦里和她难舍难分的男人,顶着的自然是薛钰的脸,他是全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和他……似乎的确怎么都不算吃亏。而且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圆梦了,虽然时过境迁,她一点儿都不想圆了这个过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