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尽兴,不过也早就习惯了,赵嘉宁身子娇气,根本满足不了他, 却也只能忍耐, 平日里肯亲近他一两回, 让他略尝些味道,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他陪他躺了一会儿,眼神却始终清明, 确保她真的熟睡、轻易不会醒来后,近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将她紧紧缠在他身上的四肢一一扒开,那处仍贪婪地绞着他, 恋恋不舍地挽留,他眼神暗了暗, 还是出来了,帮她盖好衾被后起身下床,披了件衣衫,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薛剑候在月洞门口,听到动静转身,见薛钰双手负立,踏月而来,淡淡的月色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一道冷清朦胧的光辉。及至走近了,见霜白的月色缱绻地流淌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一张脸俊美出尘,眉目清凌。
薛剑低头恭敬道:“主子。”
薛钰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他:“今晚我与夫人同行,教你一路跟着,如何?在我进去书斋之后,她可有伺机逃跑?”
“回主子,没有,倒是有另一桩事。”
“说。”
“是夫人独自在外等您的时候,有一醉酒轻浮的男人上前打量夫人,想是见夫人貌美,妄图轻薄,您说过,我一路尾随,不光是为了监视夫人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要保证她的安全,所以我本想出面教训一下他,保护夫人,不过没想到那男子打量了夫人一会儿就走了,倒也没做什么,我因此并未出面。”
“只是夫人胆小,虽并未被轻薄,却也像是怕极了。”
薛钰沉吟片刻,弯唇道:“她这个人,胆子就那么一点,不过窝里横,在我面前倒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到了外面,知道别人不会惯着她,自然害怕。这回看来是真吓着了,你回禀我的与她说的对得上,她没骗我。”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好,她现在根本不敢离开我,倒怕我不要她,经此一事,也该消停了,总不会再跑了,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他抬眼看向薛剑,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是真的不懂:“我难道对她不好吗?”
薛剑只得劝道:“主子对夫人自然是极好,夫人不过是对您有误会,等误会解开了也就好了,她既然已经怀了您的孩子,这辈子就有了和您无法斩断的羁绊,您还担心什么?”
薛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背,闻言轻笑了一声,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是啊,都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从心底深处获得了久违的安宁,之前所有的不安与由此滋生的戾气都得以安抚,渐渐漫上来一种奇异的愉悦——他的宁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笑起来,月色流连在他眉间眼上,有一种清绝的潋滟。
然而乌云遮月,下一刻月色敛去,他一张脸隐在阴影中,眼神晦暗不明:“赵嘉宁经此一吓倒是乖觉了不少,说起来,我倒要感谢那个男人。”
“你说,我该怎么赏才好呢?”他虽是在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抬眼间寒芒湛湛,杀机毕现:“嘶……不如,就赏他个全尸吧。”
“赵嘉宁虽长了记性,却实在被吓得不轻,在我面前掉了不少泪。我哄了半天才见好,你知道的,她的一滴泪,在我眼里,自然要比旁人的一条命,珍贵许多。”
薛剑一怔,随即将头低下去:“是,属下这就去办。”
薛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办得干净些,别让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夫人耳中。芸汐的事,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是,属下谨记。”
——
之后的一切正如赵嘉宁所预料的那样,薛钰对她不再设防,不但守卫松懈了许多,还因她撒娇抱怨说是府上闷,经常放她出去闲逛,有时他有要要事在身,也放心让手下带她出门,种种迹象表明,薛钰对她已经完全信赖,赵嘉宁便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面上,她与薛钰一日比一日地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有时当着旁人的面,也情难自禁、举止亲昵,可见实在是恩爱到了骨子里,薛钰更是一日比一日地对她痴迷,看向她的眼神,爱意浓到化不开。
但只有赵嘉宁知道,她并没有沉溺其中,一直在暗暗等着那阵东风。
而这日,这阵东风也终于吹到了。
眼看就要交战,一切都已部署妥当,这日慕容桀却忽然叫薛钰过去议事,便是在薛钰走后,赵嘉宁由嬷嬷搀扶着,来到院前踱步。
依旧是墙角的那丛海棠花旁,她正驻足观赏,忽然从高处坠下一物,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