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算准了你心软善良,又顾念旧情, 即便她真对你下了药, 你也不会如何追究, 至少不会要她的命, 可是宁宁,你教我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所以你就剜她的眼睛?”赵嘉宁胸口起伏不定,只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宁宁,她敢对你下毒,这险些要了你的命,却也险些要了我的命,直接杀了她, 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吗?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何况不对她用刑折磨, 怎么让她开口说实话?我不过是剜了她一双眼睛, 这才哪到哪儿,我有什么错?”
他道:“宁宁,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没有错。若不是事情有变,你根本不会被卷入其中, 我替你处理这些肮脏事,你也沾不到血, 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不是很好吗?”
“你喜欢女人陪你, 我也可以再找几个听话懂事、没有坏心眼的过来陪你,芸汐死了就死了,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你我有什么要紧的?你何必为了她跟我生气,你说过在你心里,我要比她重要得多,既然如此,我杀了她又有什么妨碍呢?”
他说完茫然无措地看着她,似乎是真的不懂。
赵嘉宁忽然从心底泛上一股瘆人的寒意。
薛钰他,根本就是无可救药了。
薛钰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想通了,略松了一口气,转身从身后薛剑手里接过一碗药,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喂给她:“对了宁宁,大夫说你是惊吓过度,需要喝些安神的药。”
他道:“我很后悔,早知道你会这么害怕,我不会剜她眼睛,这次是我不好,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这事我们就翻篇了,好不好?”
他后悔居然不是为他犯下的恶行忏悔,而仅仅是因为害她受了惊吓?
她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薛钰他根本就是个天生的坏种,他怎么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鼻端弥漫开一股药味,是薛钰在试图喂她喝药,她厌恶地别过脸:“我不要。”
薛钰好脾气地哄道:“宁宁乖,喝了药,病才会大好啊。”
赵嘉宁回过头,望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忽然想起什么,问他道:“我如今怀有身孕,真能随便喝这些药?”
薛钰面色凝了一瞬,但很快就道:“不妨事的,都是些温和的药。”
“你问过大夫了没有?”
“我……”
“没有是不是?薛钰,我以前幻想过,或许你有了孩子就会不一样,可现在看来,实在是我太天真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丝毫不在意它的死活,当初我告诉你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也并不如何欢喜,它只不过是一个筹码,一个能把我留在你身边的筹码,是不是?”
薛钰喉结滚动:“宁宁,我只是,更在乎你。”
“在乎我?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会瞒着我把芸汐偷偷处置了!要不是我碰巧在暗室发现她,你是不是打算瞒骗我一辈子?我和她相交一场,到头连,却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薛钰,你真的好残忍。”
“你真的在乎我吗?可笑,你从头到尾在乎的,不过是我会不会乖乖待在你的身边,是不是完全属于你,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的所有物罢了!你看不惯所有和我亲近的人,不论男女,我喜欢谁,你便要杀了谁是不是?让我只有你,只能依附你,喜欢你,任你摆布!”
“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我从前不要你,你却怎么都不肯放过我……我也是犯贱,就这样还喜欢你,但喜欢你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喜欢归喜欢,我还不至于昏了头。其实我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打算跟你在一起,那日实在是鬼迷心窍,才会为了阻挠你的婚事站出来与你相认……”
“我后来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我流落异乡,无依无靠,肚子又越来越大,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留在你的身边……可如今你这样对芸汐,我一闭眼,就是她流着血水,找我索要眼珠子的场景,薛钰,我实在不能再待在你的身边了,不然我一定会每晚都噩梦缠身……“
她眼圈泛红,哀哀地看着他,那句话在唇齿间翻来覆去地打转,心一横,到底说了出来:“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薛钰,你放了我好不好……”却是越往后声音越小,到后面简直是细如蚊呐:“你……你反正也不喜欢这个孩子,那……那就归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