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殿下您何干呢。那女子既敢逃,便要做好触怒世子、被抓回去受罚的准备,您又何必操心。更何况,薛钰为人向来淡漠,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微臣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失态,料想那女子在他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便是抓回去了,他也未必舍得对她如何呢。”
“所以依微臣之见,殿下,您还是速速将此女归还,以免此事他日被世子知晓,你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慕容景沉吟道:“孤知道她是仕钰的人,原本也没想将她留下,等风头一过,孤自会送她出城。”
“殿下,万万不可啊,东厂耳目遍布天下,锦衣卫侦查逮捕亦是一绝,她一旦离开东宫,势必会落入薛钰的手中,届时若她曾留宿东宫的事情被薛钰知晓,岂非造成殿下与他的不睦?”
“殿下,永城侯一脉的支持对您至关重要,您与世子也一向交好,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与他反目呢。”
“若是现在将人送回,还能说是您在途中遇见帮忙找回,届时就算世子有所怀疑,但您既然主动将人送回,他必然不会再多想。可若再耽搁下去,那就解释不清了。”
“可是……”
“殿下怎么还这般犹犹豫豫,难道您碰过那女子了么?”
“她是仕钰的女人,孤自然不会染指。”
“那便是了,既不是殿下的女人,您完璧归赵,又有什么不舍得呢,也不会与她牵扯不清,事情倒好解决得很。”
……
——
听雪正在房中用香匙埋着灰,空中浮着一段暗香,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听雪回头见是赵嘉宁,正要笑着开口,脸上的神色却忽然凝滞了:“姑娘您不是去给太子送糕点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他不喜欢这些糕点?不应该啊,这都是殿下平素最爱吃的。”
却见赵嘉宁神色恍惚,只是摇了摇头,怔怔地坐在了锦杌上。
听雪皱起了眉,连忙上前蹲在赵嘉宁的身前,握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满脸关切之色:“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何妨说给奴婢听一听呢,说不定奴婢能给你出出主意。”
赵嘉宁低垂着脸,肩头轻轻耸动,隐隐传出啜泣之声,被听雪再三追问,才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眼中蒙着水汽,一双眼哭得略有些红肿,小巧的鼻尖也浮上一点红,轻轻翕动,贝齿轻咬唇瓣,端的是我见犹怜。
“听雪……怎么办,太子要将我还给薛钰了……可我才刚刚逃出了……我不要回去……薛钰如今正疯得厉害,我若是回去了,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
赵嘉宁是个没城府的,因与听雪投缘,也将她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她是知道她的经历的。
听雪闻言皱起了眉:“……怎么会?不会的……太子若有心将你还给小侯爷,那当初就不会救您,更不会带您回东宫。”
“他……他原也是不想的,可今日我在书房门口听见那位詹事极力劝谏他……他说得的确有道理,焉知殿下不会真的听进去……”
这便将她在门外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听雪。
听雪闻言,沉吟片刻道:“姑娘,奴婢有法子,不过,您得听我的。”
第61章
赵嘉宁一双美眸含着水汽, 眼圈泛红,浓睫坠着泪珠,将落未落, 仿佛骤雨初歇,枝头被雨水浇打的娇花,粉白花瓣承受不住, 雨滴在娇嫩花蕊上滚了一遭, 愈发衬得花瓣泅染似得鲜妍。
格外惹人怜惜。
她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轻轻抽噎着道:“什么……什么法子?”
听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这般容色,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凭借自身去达成目的么。”
“您就是最好的法子。”
“只消您这副姿态去殿下面前哭一会儿,这般梨花带雨,任他再硬的心肠,也该软了。”
说完见她仍是一脸迷茫懵懂的样子,便出言提点道:“难道您以前没这般求过世子么。他难道不吃这一套?”
“他……”赵嘉宁想了想,薛钰的确很吃她这一套, 不论她做了多么触怒他的事, 只消她一哭, 他便再不与她计较了。
——他从不让她哭,除了在床上。
她是知道他吃这一套,所以撒娇不成就哭, 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如愿的。
只不过太子又不是薛钰,不见得会吃她这一套;“若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怎么会因为我掉几滴眼泪就不顾大局呢。他又不是薛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