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润微微扬起下颌,冷声笑道:“二弟,这是要去哪里?带着这么一大群的……”
“去云回山。”孟泽深冷淡回道。
“呵,二弟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一回来就将曹表妹赶出了府,让祖母丢了脸面,还带着外人来欺负四妹。”孟桓润冷哼道,“这么看不上这个家,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都在外边扬名天下了吗?我们朔北弹丸之地,可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孟泽深淡然道:“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爹已经将位子让给大哥了?朔北已经是大哥在做主,我回不得了?”
“你少拿爹来压我。要不是你长了一张肖似娘的脸,你以为爹会向着你。”孟桓润怒道。
孟泽深冷声道:“你惦记的那碗饭,我还不一定愿意吃。儿女都有了,还整日里像只鸡一样,到处乱啄。”
“你要是这么惦记曹小姐,我帮你知会爹一声,让他给你讨回来。”
孟桓润冒火道:“谁惦记她了,我会要你扔掉的破鞋?”
孟泽深悠然道:“你不是一直都抢得挺欢实的吗?”他讥讽的当然是孟桓润日日惦记的朔北主权。
权力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在它面前从来没有什么情可言,爱情,亲情,统统都要让道。
它就像一个吊在前面的萝卜,你不一定最后能够啃到它,但是在去追着啃它的过程中,就会丢掉一件一件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爱情,亲情,良知,人性……
为了朔北未来的主权,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可以从小就两看生厌。
一个小小的朔北,就值得孟桓润瞪着乌鸡眼,到处乱啄。
这要是皇位,他怕是要疯。
其实大家都能够理解,孟桓润每次见到孟泽深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
任谁下面有这个一个光彩夺目的弟弟,这大哥当的也不好受,一点大哥的威风都抖不起来,更何况还有莫大一份家业等着抢夺,等着继承。
正常人还懂得掩饰一下,孟桓润从小都不知道掩饰为何物,将对弟弟的敌意和防备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说他蠢得很清澈,跟直接。
甚至于孟泽深都懒得跟他计较。
本来他就对主掌朔北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还有个大哥,整日里呲着嘴过来防备地啄两下,他就更烦了。
九岁那年,在云京遇到永寿公主。
十五岁的公主已经显现浪荡天性,在皇宫夜宴上,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笑道:“这小脸生得可真俊俏,等再过几年,姐姐就接你进公主府,享受人间乐事。”
这一场意外,把他的母亲吓了一身冷汗,回府之后就让他卧病在床,再也没准他出府门一步,直到太后寿诞结束,才匆匆离开了云京。
后来朔北就有了二公子不行的传言,是他母亲着人传出去的,想着打消了公主的念头。
当时孟夫人也是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一个歪主意,并没有与孟延礼商量。
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年,她就因病离世,无人再去解释这个事情,孟泽深本就对红尘万事不感兴趣,又被他大哥那个蠢样子烦得不得了,也就将计就计,一直假装不行。
起初,孟桓润确实是老实了几年,知道不管是谁,都不会将家业传给一个不能孕育后代的废人,甚至偶尔还表现出了一丝对孟泽深的怜悯。
结果,今年孟老夫人非张罗着给孟泽深娶妻,还整出了同族借种的荒唐想法。
这事情还正好被孟桓润的夫人焦氏知道了。孟桓润又被刺.激地有点癫狂,次次见到孟泽深都是一副燃烧斗鸡般的可笑样子。
“孟泽深,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孟桓润厉声喝道。
“哦,那你应该先问问自己,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弟弟?”孟泽深淡淡回道。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见面就吵架,你们上辈子是冤家,这辈子托生成了兄弟,还要吵。”孟延礼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
孟桓润立刻收拢了炸起来的毛,露出了温和的虚假笑容,开始装大孝子大贤兄,对着父亲谄笑道:“爹,没有吵,我在关怀二弟呢。”
“哦?”孟延礼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他身上,问道,“怎么关怀的?”
孟桓润呵呵笑道:“二弟说要去云回山探望三舅父,我催他早点走,路上远。再代我向三舅父问安。”
孟延礼清了清嗓子,问道:“阿深,是这样吗?”
孟泽深本就不想跟孟桓润进行这些毫无意义的纠缠,遂自然地回道:“是。爹,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