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深:“痛失爱妻,心绪郁结,你这般遭遇确实可怜可叹。”
傅衡将手中茶盏,当一声落在桌子上,愤然道:“问题根本不在这里,我与姚小姐既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书信,实在是谈不上什么感情,知道她去了,虽然心下唏嘘一场,但真是没到痛心的地步。”
“是那姚家隐瞒了此事,不想断了这门亲事,偷着做一招李代桃僵的打算。准备到了秋日,将她十一岁的庶妹塞进花轿送过来。他们怎么想的,送一个孩子过来。”
“这要是没被发现,真嫁过来了,我岂不是成了那卫进之流。”
孟泽深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傅衡道:“他们家里用一副薄棺材将姚小姐悄悄埋了,没有发丧。姚小姐的丫鬟心下不忿,逃了出来,在国公府门口拦了我的马。”
“真嫁过来了,放在府里做个童养媳,养着就是了。”孟泽深随口回道,对这一件事并不感兴趣,眼睛在新上桌的美味佳肴上转一圈,想着连玉这一跑,错过了一桌好菜。
傅衡听了他这不咸不淡的一句,惊道:“什么童养媳,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养童养媳的?”
接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一脸古怪,诧异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刚才那个丫头,难道不是你表妹,是你的童养媳?”他痛心疾首,拍桌子大呼,“阿深,你个禽兽,不做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拐。”
孟泽深抬起头来,幽幽地盯着他,也不做声,但那明显是看傻子的眼神,又透着丝丝危险。
傅衡记忆回笼,讪笑道:“哎,哎,我一时忘了你不行的事。”
孟泽深冷声道:“算了,以后还是书信联系吧。”
傅衡赶紧转移话题,笑道:“那个田黄石,你最好快一点下手,迟则生变。”
……
小院之中,连玉趴在地上,远远听到,胖子卫进和他的爪牙护卫终于走了。
她收回手,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见这一处的房屋很是简陋,看上去摇摇欲坠,跟几十丈之外西市的繁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院子倒是不小,种满了连玉不认识的植物,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派欣欣向荣之象,与破败的屋子完全不同。
“我的苗苗啊!我好不容易养活的小苗子,都被你给压坏了。”身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号。
连玉垂眸,这才发现自己摔在了一处冒着各种苗苗芽芽的地里,那臭气就是小苗子旁边黑黢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
她蹭地一下跳了出去,站到没有臭土的地方,看着几株被自己压断的小苗芽,道:“多少钱?我赔给你。”
孙慈回过头来瞪着她,怒道:“多少钱也赔不了。”
连玉这才注意到,他一身儒服,是个读书人的打扮,睁大眼睛瞪回去:“那不赔了,正好省点钱。”
孙慈见她不过是个孩子,不愿再与其计较,起身从门口不知名的植物上折了数根小枝,冷哼一声:“大门在此,慢走不送。”然后迈步走回刚才的小苗前,轻轻扶起来倒下去的小苗,将小树枝贴在一边,用麻绳细细绑缚住。
连玉并没有走,转身看到门的另一边,那处空地上用泥土垒制了很多土包。
她走到近处,仔细一看,竟然是各种堤坝的模型,地上有未干的水痕,可见这些都是实验过的,顿时对他生了兴趣,不再急着离开。
踏入其中,研究起那些形状各异的堤坝水利建设。
孙慈医治完几株惨兮兮的幼苗,回身见这姑娘还没走,竟然又蹿进了他的模具田中,大叫道:“出来,你给我出来,莫要碰坏了。”
连玉闻声,轻轻一跃,跳了出来,站到他身边,问道:“你是工部的官员吗?这些水利工事设计的真好。”
孙慈回道:“不是。”
连玉没在意他的回话,手指着最近处的那一个,赞叹道:“雨季蓄水,旱季溉田,设计得相当精妙。”
孙慈喜道:“你竟看得懂。”他又指了另外几处问连玉。
连玉都能说上几点来。
孙慈大喜,终于遇到了一个懂他的人,不觉得他是傻子,捣鼓的是些无用之物。遂从灶房里取出餐食招待连玉,一边吃,一边拿了一本厚厚的笔记图画册子,与连玉讲解他的这些建设理论。
连玉戳了戳桌子上黑乎乎的东西,外皮滚烫,一股焦糊的气味,像是从火堆里刚扒拉出来的。
孙慈道:“剥开吃,里面很甜的。”
连玉忍着烫,将其从中间捏开,一股甜腻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黑壳里面焦黄软糯,还冒着丝丝热气,看着很是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