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迫不及待地抬起手,吴清荷抬眼,看见一个小香囊,这香囊的布料选的便是锦缎的料子,阳光落在上面,便是波光粼粼的湖蓝。
香囊透着与柏乘身上一样的香味,就好似这小香囊是他自己的一部分,香囊的正面绣鸳鸯,女儿节时送的香囊,大都这个图案,可反面,被少年绣了两个小字,“柏”与“吴”。
真漂亮,虽然那鸳鸯绣得并不算精巧,但这绝对是吴清荷见过最好看的香囊了,可是...
见她一直盯着那个香囊,柏乘心里甜滋滋的,觉得这两日的辛苦全都值得。
“怎么样,喜欢吧,我来帮你把它系在腰间,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哦。”他走上前,很认真地嘱咐她一句,动作温柔地触上了吴清荷的腰带。
吴清荷终于回过神来,眉心微动,在他抬手的瞬间,自己向后退一步。
柏乘的手突然落了空,他愣了瞬,抬头不解地望向她,随后又看一眼那个香囊,自己思考了会,问她道:“你有什么想要我再绣上去的东西吗,还是这个香味你不喜欢?”
“不是,都不是。”吴清荷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发涩。
“我...可能没法收下你的香囊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吴清荷能明显感觉到, 她说话的时候,柏乘的呼吸有一瞬停滞,她看见他眸子颤动了一下, 随后很无措地低头, 整个人几乎就要黯淡无光。
“等等, 不是因为香囊不好看, 我很喜欢它。”
她赶忙抬手捧住柏乘的脸,紧跟着添一句话,最后几个字落下时格外的认真,才让少年回过神来, 很听话地顺着她的力道再度抬头,只是眼眸氤氲了雾蒙蒙的水汽,看着有点委屈。
真糟糕,吴清荷才讲几句话, 就要让他哭出来了。
她在心中责备自己,很努力地放缓语气和他解释:“我快要入军营了,管新兵的校尉会搜人的身,把新兵的香囊烧掉,我没办法像你期待的那样一直将它携带在身, 又不忍心把它落在家里吃灰,所以才...不好意思收你香囊的。”
话毕,是好一阵安静, 柏乘如同有点悲伤的小动物,波光粼粼的眼睛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澄澈动人, 吴清荷心中生出股浓浓的负罪感, 她垂眸叹口气。
“...对不起,是我没搞清状况就让你绣香囊了, 你可以生我的气。”
柏乘勉强扬起嘴角,缓缓凑近抱住她,小声安慰:“我不生你的气,你不用和我道歉,这些都没有关系,就算你现在没法收,它和我的心,也全都属于你,不介意多等一会。”
吴清荷的眼中划过丝愧疚,同时又有些迷茫,正想再多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喊她。
“吴妹妹,夫子正找你。”
是陈韵脚步匆匆地赶来,吴清荷反应过来的时候,柏乘已经自己站好,给她一个善解人意的笑,临走时摸摸她的脸:“我去树林里等你。”
话毕,他便独自转身朝远处走去,与他擦身而过的公子们正笑得甜蜜,而他只有一抹清瘦单薄的背影。
吴清荷目不转盯地注视着他,陈韵犹豫了会,伸手在她眼前挥一挥。
“妹妹,你在听吗?”
“在听。”她转过头,情绪稍有些低落。
“走吧,现在领我去找夫子。”
树林里一片寂静,终于把那些在今日得偿所愿的人与他隔开了。
柏乘停下脚步蹲在原地,神色黯然地垂头看了会自己绣的香囊,觉得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让他呼吸得不太通畅。
“我很不容易才绣好的...”他喃喃自语一句,有些恍惚地发会呆,忽然忍不住蹙眉,觉得胸间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连着在夜里绣两日,他是在今早天蒙蒙亮时才绣好香囊的,其实那会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只是柏乘当时满脑子都是吴清荷系上香囊的模样,心中的开心与甜蜜要远胜过这种若有似无的不舒服。
如今梦碎掉了,耗尽所有去捞月亮的柏乘才逐渐感受到自己的疼。
“明明喝药了。”
柏乘觉得喉间发痒,紧接着便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咳嗽起来,这样的咳嗽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忽然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下去,便睫毛颤几下,强撑着意识睁眼往下看。
膝间的香囊上赫然出现了好几滴触目惊心的红点,落在那鸳鸯的图案上渐渐晕开。
“清荷,我好像流血了,我感觉有点疼...”
他哽咽着,可衣服上的血迹又让柏乘自己觉得丢人,于是尽管脑海中第一浮现出的便是去找吴清荷,他依旧选了相反的方向,用尽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