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能跑过月亮,柏乘低着头,忍受过冷风拂面而来,他颤抖着调整呼吸,回头看营地离他越来越远,黑漆漆的树林是恶兽的巨口吞噬一切。
“月亮,你是要带我去找吴清荷吗?”柏乘弱弱地问一句,月亮听不懂,他只能屏住呼吸,靠着月亮的鬃毛,眸中盛着担忧与害怕。
山中似乎有狼的叫声,也不知道在多远的地方,周围总有小动物跑过时发出的响动,柏乘听到这种声音时,不免心中一跳,生怕有什么动物撞上来。
一个时辰?也不知有没有,总之马跑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停下来,柏乘被颠簸得够呛,摇摇晃晃地顺着马鞍摔了下来,扬起许多沙土来。
“咳咳...好痛。”柏乘自己爬起来,扶着树干缓一口气,抬眸时隐约见着月光看见有人靠着树干躺着,她面上有血污,脸色苍白。
一路而来,柏乘灰头土脸的,但他顾不得擦,边低声咳嗽边奔过去蹲下,吴清荷现在的样子让他看得心惊,他伸手捧着吴清荷的脸,凑近她小声呼喊:“吴清荷,醒一醒,快醒一醒!”
朦胧间有人喊她,吴清荷眼皮动了两下,眉心微动。
“疼...”她下意识地喃喃道。
听到她喊疼,柏乘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紧紧捏住,说不出的难受,他很无措地看着吴清荷,他只能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其余都看不出来,吴清荷身下没有血,不知有没有受内伤。
“你的行囊,我去找找...”柏乘慌得不知道干什么好,好在吴清荷的行囊就绑在马鞍旁,他快步走过去打开,吴清荷经验丰富,提前带了一个小瓷瓶的药与干净的纱布。
柏乘凭着一点常识,把吴清荷囊里装的水倒出来一些,找干净的帕子擦净她脸上的血污,再小心仔细地上了药,用纱布包扎住她的额头。
他动作生疏,但每一步都很仔细小心,做完后轻轻抚过吴清荷的脸,温柔地捧着,不舍得捏一下,只是盯着她看,看她还有没有蹙眉,或者抱怨些什么。
夜里的树林很冷,吴清荷受了伤,虚弱下来,就渐渐感觉到了冷,她感觉身边似乎有什么热的东西,带着好闻的药香味。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里,有只漂亮的小鹿靠近受伤的她,很善良地靠近了,但是靠得还不够近,吴清荷还是觉得冷。
大脑没经过思考,吴清荷动手抱住温暖的小鹿,往他怀里一钻,下巴贴在小鹿的脖颈间,闻着好闻的香味睡熟了,她感觉身上的痛苦都减轻很多。
柏乘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他耳后一红,害羞得脸颊发烫,睫毛扑闪一会,想起来河叔告诫过他。
“您是大家公子,最是矜贵的,纵使和什么女君关系好些,也记得不能太过亲近,不能抱,也不可牵手,除非是自己来日的妻主,不然,是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的。”
被河叔看到,肯定会讲他。
但这里又没有人看见,而且,而且...他愿意抱吴清荷,也愿意被吴清荷抱...别人肯定都不行,但如果是吴清荷的话,什么都行。
柏乘的心砰砰直跳,小心地把手贴在吴清荷的后背,环抱住她,也学着她,把头靠在她的脖颈间。
“这里好冷,我去找落叶来,给你搭一个小窝好不好,或者...行囊里有火折子的,我去找柴火来...”柏乘低声和吴清荷讲话。
在吴清荷的梦里,就是小鹿好像要钻出她的怀抱,她好不容易可以靠近温暖的东西,才不肯松开,很不满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攥紧了小鹿纤细的腰不肯放。
柏乘轻声“嘶”一下,感觉有点痛,就再也不动了,乖乖地抱着她,一颗害怕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语气柔和地安慰她:“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你快点醒过来哦,我们快点回去找医师,我包扎得不是很好。”
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裳,但柏乘也不觉得冷了,用脸颊蹭过吴清荷毛茸茸的头发,嘴角轻轻扬起一点柔和的弧度。
月亮则负责起了站岗,它没再睡着,贴着孩子们坐下,看到有小动物靠近,便站起来猛踏一下,扬起马蹄驱赶动物。
这一觉睡得又晕又温暖,吴清荷意识恢复时,抬眸看见树林上空的天,已经是泛起鱼肚白。
第一个晚上过去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杂乱的记忆,让她有些疑惑,怔了会,迟迟不能回神。
身体的所有感觉回归,吴清荷突然发现自己不是靠着树干睡醒的,她在一个人怀抱里,抱着她的人过分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