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开始忙活起来,吴清荷先行把柏乘牵到自己书房里,这里有暖炉,一踏入房间便可将屋外的寒意隔绝,柏乘这才能缓上一口气,苍白的脸颊渐渐透出丝血色来。
“先休息会吧,我刚刚便看你眼睛有些肿,像是没睡好。”
他眼眶下一直泛着淡淡的红,柏乘听她提起,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睛,神情不自然地看看她,随后摇头:“不要紧,我只想先把我的东西妥善处理好。”
“将军,公子的杂物都已被放入库房,请问箱子里的账本该如何处理?”
吴清荷与柏乘对视一眼,柏乘忙了许久,如今有些累,靠着桌沿强撑着站好,见她转眸看过来,便小声提醒:“那些账本是我每天都要看的东西,你在平常哪里办公务,我就在哪看账本。”
“把公子的账本全部放进我的书房里,再给书房添一张桌子和卧榻。”
一群人应声进入书房内,把柏乘的账本一齐放到吴清荷的桌边,她自己的桌上有一堆没处理完的公务,折子堆叠在桌上一沓又一沓,如今又多了厚厚的账本依偎在旁。
杂乱无章中带着种莫名的和谐,外人眼里的杂乱无章,柏乘眼里的和谐。
下人们按照吴清荷的要求,动作迅速地从库房里挪了桌子与卧榻来,待一切都整理好,为首的下人才含笑问道:“将军,旁的行李都已处理好,只余下公子的贴身衣物,这些若是收在库房里,恐怕不妥,应该放在公子的寝室才对,不知将军打算将公子安排至哪一间卧房?”
安排他睡在哪里?
“我卧房边上的屋子是空的,把那间收拾好,将暖炉和熏药的香炉摆进去,公子之后就住在那里。”
很近很近的位置,只隔着一堵墙。
再次得到她的吩咐,下人们才缓缓退出去,临走时带上门,暖炉里烧得正旺,有种轻微的“滋滋”声,像是火星子在跳动,屋里甚是安静,安静到吴清荷可以听见柏乘的呼吸声。
无人的时候,疲惫的小鹿把头靠过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好了,现在一切都收拾好了,我有些话得问你,你如实回答我。”
吴清荷转过身把他扶起来,柏乘累到不想离开她的肩膀,但她神色认真,柏乘也只好点点头。
“你问就好,我会跟你说的。”
“你...是如何办到这件事的,就是指,搬到我府里这件事,你有付出什么代价,有什么损失吗。”
柏乘忍不住抿唇笑了下,抬眼看她眸中的关切,他觉得很受用。
如果这种目光可以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损失什么都会觉得值。
“我让李医师出面告知了我娘与河叔,让他们知道,如今我的身体非常差,差到应该好好休养的地步,而后我就和他们说,我想去京郊的庄子歇息一个月,今早就出发。”
他说话间凑近吴清荷,躺在她的怀里调整了会呼吸,之后就不肯再从她怀中出来。
“于是,今日天不亮,我便吩咐人收拾好东西,在娘眼皮子底下与河叔一道去了京郊,到那之后,我把所有的下人都换成了我自己的人,又借着生病不喜人在跟前的理由,放河叔回老家过节,他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很少回家,所以他犹豫很久还是答应了。”
很波折,他是风尘仆仆赶到她身边来的,吴清荷听着忍不住叹口气,动作轻柔地把他环在自己的怀里。
“然后我就来了,我至少可以和你待一个月,之后该怎么做,我会想好办法的,我也不全算撒谎吧,医师说的话不假,我是该休息了,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好好休养生息。”
因为被她牢牢抱着,柏乘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但话语中有种疲惫后的满足,好似小鹿几经波折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于是安心倒下。
吴清荷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看他的睫毛轻颤几下,像小蝴蝶的翅膀,语气格外的温柔:“辛苦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早上这么忙,有记得喝药吗。”
柏乘顿了下,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在这坐一会,我去命人为你煎药,既然是到了我这,你就再也不能落下一顿药。”
屋外还是有寒风不时吹过廊下,但这样的冷对于在边塞待过的将士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吴清荷出了屋子,看见阿羽正站在门口,她走过去挥一挥手,阿羽才回过神来,摸摸脑袋轻声询问。
“将军,您真的打算现在就和柏公子...”
她说话时带着丝不确定,吴清荷侧眸看眼她脸上的担忧,随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