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允许,但是你一个人小心些,灯会里人很多,有些拥挤。”
吴清荷尽量让自己的叮嘱都在“不多管他的事”的范围以内,她说完话,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站太久,便缓缓转身。
见她这么快便要走了,柏乘眼眸微动,很艰难地蹙眉,以试探的口吻问她:“你想不想...”
想不想今晚和我一起散步,看看灯会。
“将军!将军!”
远处跑来的人影打断了柏乘的话,他稍微有些失落,吴清荷没有听懂他的话,疑惑地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有点累,再坐一会便打算归家了,你的副将在喊你,你去忙吧。”
柏乘摇摇头,侧身坐好,望着河里散碎的月光,没再说话,吴清荷深深地望他一眼,便回身朝副将们去。
“什么事喊得这么急。”
“士兵们说看到您朝这跑了,都找您呢,有个灯笼特漂亮,就想让您看见。”
柏乘一个人坐在原地,看吴清荷走远了,忽然又站起,悄悄跟了上去,他未走几步,先前那个小丫头忽然又钻出来,拉拉他的衣袖。
“大哥哥,咱们可说好了,若是那个姐姐只把灯笼挂在棚上,你给我一两银子,若是她把灯笼自己拿去收了,你给我五两,还要再请我吃好吃的!”
对,这是先前约定好的,柏乘睫毛轻颤两下,将五两银子塞给小孩,旋即拿出个小玉牌递给她:“拿着这个,和你的家人去水云间那家酒楼吃饭吧,吃多少都算我请客。”
“吃多少都行?哥哥你是那家酒楼的老板么,那里的菜都很贵的。”
小孩将信将疑地收过玉牌,柏乘扬起嘴角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等她拿着玉牌跑开,他便立即转身,远远地跟着吴清荷的背影朝灯会走。
“将军,看,这叫官人灯,专门做成和人模样的灯笼,里头也有长得像你的,这真是稀奇,您快看呐。”
阿悦拉她来看的,是些新样式的灯笼,做工精巧,吴清荷一眼扫过去后,心中还是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盏好看,抬起手将那盏四面都有“她”的画的灯笼举在面前,很小心地拨动,看着画里的她拉弓射箭,动作反复,摆着摆着,便忍不住翘起嘴角。
“将军,你看,那边的灯笼...将军,你倒是看呐。”
见她压根没理睬自己,阿悦不满地嘟囔一声,但吴清荷没什么心思赏别的灯笼,只觉得手里这盏好玩也好看,便摆摆手道:“自己看吧,我一边玩去了。”
她脸上挂着一点笑,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盏灯笼,和年少时一摸一样,只对有趣的事物感兴趣,柏乘隔着数道人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小声地道一句:“好幼稚的将军。”
可这样幼稚的将军,他一看见便会忍不住扬起嘴角,眼里的宠溺与温柔比灯会的光芒还灿烂。
“就是这个人给你的玉牌?”
身侧传来个男子很不客气的声音,柏乘微不可察地皱眉,转眸看见个男子拉着放才的小姑娘走近他,那小姑娘没了刚才的活泼,怯怯地点头。
“爹,就是他。”
“呸!他的东西你也能收?你看看这玉牌上的名字,再想想那水云间,这就是那个柏乘啊!水云间的老板!”
男子的神情厌恶,柏乘的眸色也逐渐冷下来,直指地看向来人。
“你,就是那个和胡人做生意的,我们家讨厌你,不需要你来请我们用饭,你让我家女儿做了什么事,干什么给她这么多银子,说,你是不是逼着她做坏事了!”
直白的恶意汹涌而来,灯会上的人一齐望过来,柏乘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破坏这里的氛围,便不多反驳,沉默着朝远处走,只为到没人的地方去处理这件事,可是这男人提前做过准备,不知从哪拿了小石子来。
“砰!”
“别砸人,别砸人,有话好好说!”
“将军,那边有人吵起来了。”
看守的士兵低声传话,吴清荷迅速回神,先将手里好玩的灯笼交由阿羽保管,而后快步朝人群中去。
“和胡族做生意,这是大坏事!”
“这是朝廷的意思呀...”
“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获利的可是他!”
嚷嚷声一阵阵的,吴清荷走过人群,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正中央,一只手捂着手背,白皙的肌肤上正流着血,对面的男人一直喋喋不休,吵得吴清荷心中隐隐作痛。
柏乘垂头皱眉听着,低声提醒骂他的人:“有什么不满,可以到没人的地方解决,这里是灯会,不要在这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