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被打回来一次,再送十万,不是讨打吗?
李仲摇头,“不必,先照这些安排着。”
苗瑞不收,自有别人收。
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正是杀人越货、登门行贿的好时节。
原本是十五的每月中旬大朝会,但因为八月有中秋,所以就提前到十四,然后十五、十六、十七连放三天。
八月十四早上出门前,秦放鹤就托阿芙准备各项食材,傍晚回家,亲自动手斩枣泥、煮豆沙、炒莲蓉、剥蛋黄,准备做月饼。
如今他也忙起来,自然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可送给亲友的节礼还是尽量亲手做,毕竟心意难得。
阿芙母女也来参与,十分兴致勃勃。
秦放鹤非常清楚她们两个这些活儿都稀烂,但也没有阻止,亲子活动嘛,有利于增进感情。
娘儿俩手忙脚乱地做,秦放鹤一边包一边收拾烂摊子,中间还时不时说一嘴,“阿嫖,都是算好了的,现在不可以偷吃。”
“没次……”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摇头。
阿芙:“……”
你好歹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
秦放鹤失笑,指了指她的嘴角。
阿嫖伸手一摸,好大一块豆沙,就笑嘻嘻吃掉,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比出很小一点缝隙,“一点点……”
说着,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按平被她掏出来的那个坑。
两岁多的小孩子了,吃点无添加的枣泥莲蓉馅儿什么的倒也不要紧,怕只怕这会儿吃了,等下饭点胀肚子。
秦放鹤一挑眉毛,这小东西就熟练但生硬地转移话题,“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给董娘姐姐!”
董娘很喜欢这个小妹妹,隔三差五就来找她玩,因为这个,阿芙也跟董芸日益熟悉,时常约了出门玩耍。
阿芙没有阻止,“那你想包什么馅儿呢?”
阿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这些,这些都是阿嫖喜欢的!
阿芙:“……”
秦放鹤:“……”
点儿大的荷包里,怎么能塞得下这么多东西啊?
而且这都是什么呀,竟然还有一块半化的牛乳糖!
因为怕小孩子噎着,所以这些糖果都做得很大,如今化得歪七扭八,看上去就特别诡异。
次日一早,白露亲自替自家夫人和姑娘去送月饼,交接时特意同董芸的丫头说:“尽量……不要给大姑娘尝那两个不大周正的。”
这是夫人特意交代的。
若董芸在也就算了,偏巧她今日有事外出,留董娘自己在家练字。
听说是阿嫖亲手制作的糕点,眼睛一亮,“妹妹的手艺,快拿来与我尝尝。”
那丫头想起白露的话,十分为难,又复述了一遍。
董娘浑不在意,“他们也忒小心了些,那么点儿大的孩子做的东西自然不大好看,可又能怎么样呢,心意难得。”
她们这样出身的小姐,难不成还要精通厨艺?都是站着看下人做,做好了,自己伸手端一下,这就是“亲自下厨”了。
说完就亲自打开食盒看,看后沉默半晌,“啊,好生别致模样。”
不就是露馅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吃月饼自然不为了果腹,故而每个也不过婴孩拳头大小,方便取食,董娘便拿了一个来吃。
“……啊,好难吃!”
晚间董芸归来,还没来得及问女儿白日如何,就见对方流着泪扑过来,“母亲!阿嫖妹妹要毒死我!”
董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傍晚董芸回礼,传话的嬷嬷委婉转达了她的话:“咱们这样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实在不必于厨艺上多费心神……”
有些事,确实要看天分。
阿芙听了,噗嗤笑出声,转头见秦放鹤盯着明月默然不语,“想什么呢?”
“我在想,隋青竹此刻到哪里了,”秦放鹤幽幽说,“他此番可是要受罪了……”
天涯明月共此时,大家虽天各一方,却同赏一轮明月,说来,也十分浪漫。
玉轮如盘,皎洁月色似水,温柔而静谧地洒落,将黑夜都点亮了。
那些荒野中的树丛、灌木,俱都笼了一层银纱,晚风掠过,簌簌作响,海浪般向着无尽荒野蔓延开去。
而隋青竹,此刻就立在那荒野之中,仰头望月。
数日长途奔袭使他极速消瘦,原本合身的官袍被风压在躯壳上,细长长一条。
竟真似月色下一枝青竹。
随行护送的两名侍卫也跟着看了会儿,交换下眼神,上前问道:“大人,前头驿站就歇息吧,您也跑了一日了,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