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在膝盖上的毛毯,也被她展开,绕过案几,分了一半给对方。
带着一股轻淡香气和温度的毛毯落在身上,青年又有些耳热,捏着毛毯想要推回去。
洛怀珠已经撑着额角,卷着毯子一角,倚靠在墙上,将毯子压得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别喊我,我也犯困。”
谢景明不好意思真盖在背上,便只盖住膝头,盘腿撑在桌案上,稍稍阖眼一阵。
长文拿着东西归来时,见两人隔着一张案桌小歇,便放轻手脚在炉子上煮茶。
炭火哔啵烧响,热气也在书房里面扩散开来。
姜枣茶刚烧开没多久,云舒便翻墙进来,被一众护卫架着脖子,等长武前来解救。
长武无权解救,便让暗卫把人架到书房门前。
云舒:“……”
她犯了个大大的白眼,撩起袍角,大步跨进书房:“阿——”
招呼还没出声,她就瞧见倚靠在窗台两侧,撑着额角小睡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副疲倦难消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最近没少连着处理手上事情,绝对没多少悠闲时光。
然,事态紧急,二人都是在等她到来,即便不忍心,也得把两人摇醒。
她将横刀放到一旁,矮身伸手抓住两人的手腕,轻声道:“阿玉,景明,醒醒。”
二人从混沌中跌落实地,一时之间有些迷朦,眼神尚未清明过来,就异口同声道:
“云舒来了。”
郡主心疼他们心疼得要了老命,却赶在两人眼神回转时,将神色收敛好,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信已收到,母亲着人回封地调兵了。”
谢景明眼睛猛然睁开,朝暗卫挥手。
暗卫这才将刀挪开,退隐黑暗。
洛怀珠揉着有些疼的额角道:“调兵?”
唐匡民要是知道了,不得疯掉。
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大长公主就将兵马给调动了。
要是对方一个“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躲都没有地方可以躲。
“母亲说,大乾的江山,不能落入靺鞨手中,更加不可能割让半分,要是唐匡民不能退靺鞨,她便来退,届时是生是死,随对方处置。”
云舒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和,显然她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驸马没有劝阻大长公主吗?”谢景明额角也有些疼了。
若是连驸马都劝不动,那不会再有人能劝动平阳大长公主别轻举妄动。
“事态紧急,管不了了。”云舒重新将横刀拿回手中,挤到洛怀珠旁边,“京中精锐军队不少,可能扛得住的将军,并没有多少个。唐匡民之前夺位,依仗的便是他自己当时充当禁卫军都指挥使一职,因而对武将排斥显然。”
有能耐的几位将军,不知道坐了多少年冷板凳。
更多跟随先帝征战的将军,早已经告老还乡,老得提不动刀了,新的将领可以说根本就没有。
近些年唯一突出的,可能就是摘下了武状元的云舒。
可他忌惮有实权封地的公主府,正打算一点点收回对方手中所有的权力,又怎么可能会给云舒上阵的机会。
这些道理,洛怀珠和谢景明都明白。
两人一时无话。
云舒比他们要乐观一些:“不必多想,大乾是我们唐家的天下,为它洒热血,是我们唐家人应当做的事情。”
谢景明捏了捏鼻根:“滇军多少人可用?”
滇军主为边防,若是全数调动,西南也危险。
“六万。可只有五千精兵。”云舒对此了如指掌,“滇军本来便只有十万余,这已是能调动最多的数目。”
洛怀珠敲着案几:“军饷够不够?”
云舒摸鼻子:“不够,估摸着要过粮仓时,得去借一借。”
洛怀珠与谢景明:“……”
好一个“借”。
“你们也不用这么失望。”云舒后知后觉有些理亏,“只是留了后手罢了,说不准京中十万精锐一出,靺鞨就被吓得滚回老家去,根本用不着我们。”
那样最好,就算他们公主府落罪了,起码大乾江山保住了。
洛怀珠并不想打击士气,然而想到唐匡民的性子,再想想如今朝堂上的风气,总是有些不安。
“若是首战告败,大长公主打算做什么?”谢景明抬起眼眸看着云舒,想要一个答案。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想法。
云舒避开他的眼神,并不看他:“若是首战告败,自然是要滇军出兵,将靺鞨赶走。”
谢景明还想说些什么,可长武来报。
“侍郎,宫中来人,说陛下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