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也是伤。”秦惜珩拢着斗篷快步过来在她对侧坐下,按住酒不许她再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赵瑾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正要说话,突闻秦惜珩喊她:“怀玉。”
赵瑾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幻听,回过神来时,身体上下如漏筛似的,很是诚实地颤了颤。
她不太适应秦惜珩突然的示好。
秦惜珩看她眸中惊讶,似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心中快速闪过一丝愧意,旋即恢复如常,问道:“你背上……衣裳磨破了的那一块地方真的没事?”
赵瑾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垂下眼帘回答一句:“臣没事,劳公主挂心了。”
秦惜珩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事?”
“真没事了。”赵瑾此刻只想离她远一点,可刚一起身,便被她拽住了手臂。
“公主还有事?”
赵瑾见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交错的领口,大有扒开衣裳一探究竟的倾势,马上往后退了半步。
“你别动。”秦惜珩拽住她的手臂不放,有些迟疑道,“我只是……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赵瑾问:“什么事情?”
趁着她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工夫,秦惜珩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下巴朝她的侧颈处偏了偏。
赵瑾慌了,“公主……”
她迅速捏住秦惜珩纤细的胳膊,以防她得寸进尺,然而秦惜珩已然没有了多余的动作,只是这样简单地贴着她的肩。
侧颈处有湿热的气息扑来,赵瑾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僵硬地又喊一声:“公主?”
秦惜珩的鼻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啜泣。
“怀玉。”按住赵瑾肩部的那只手一松,秦惜珩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却清晰地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赵瑾莫名其妙,本能地往后挪了挪,保持好距离后才问:“公主对臣道什么歉呢?”
秦惜珩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为什么不去歇息?”
问话偏转得太过生硬,赵瑾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反是问道:“那公主为什么没有休息?是梦魇了睡不着吗?”
秦惜珩道:“为什么这么问?”
赵瑾道:“公主的脸色不太好看,今夜猎场的事,多少吓到公主了,臣就是这么一猜。”
“是个噩梦,却也不全是。”秦惜珩看着她许久,还是决定将往事再放一放。
赵瑾笑道:“既然不算噩梦,那公主回去接着睡吧,说不定再次梦到的都是好事。眼下更深露重的,公主赶紧进屋去,别着凉了。”
秦惜珩道:“你也知道更深露重?那这更深露重的,你就坐在这里喝酒?”
赵瑾正要说话,秦惜珩又道:“进屋,我有事想跟你说。”
这句话正中赵瑾下怀,与其无端地揣测,倒还不如先把话说清楚。
初春的夜里仍有些寒凉,殿内生了火盆,进来便是一股和煦的暖意。
秦惜珩支开守夜的人,开门见山道:“你藏得挺深。”
赵瑾无奈地笑笑,秦惜珩又道:“但我早就该想到的,手握西陲三州守备军的梁渊侯,怎么可能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酒肉混子。”
“公主找臣,就是为了说这个?”赵瑾开始漫不经心地问,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再隐瞒什么也没有意义。
秦惜珩看着她,“若是没有这场变故,我猜你就这么靠着我五哥,一直与他鬼混下去,是不是?”
“是。”赵瑾平静地迎上了她的目光,“本来以为能躲,但是圣上这一赐婚,臣就知道躲不过了。可是谎话已经说了,刹不住脚了。”
秦惜珩微微挑眉,“这么说,还委屈你了?”
赵瑾听出她话语之间的玩笑意思,也笑道:“臣可什么都没有说。”
秦惜珩道:“原本我觉得各为前程最好,可我刚刚想了很久,与其各自为营,倒不如互帮互助。”
赵瑾眉梢一跳,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问:“公主想要什么?”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秦惜珩丝毫不慌,慢慢道:“大哥做的这等事情,我可效仿不来。我这么说,只是想帮你。”
赵瑾洗耳恭听。
秦惜珩道:“现在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你解围。”
世人皆知仪安公主自幼长于皇后膝下,与嫡公主无异,下降赵瑾后,她就是能同时稳住帝后的一颗要紧棋子。
赵瑾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有些诧异,“公主为什么愿意帮臣?”
秦惜珩咬了咬下唇,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因为西陲只有你在才能安宁。”
赵瑾略愣了一下,并不反驳,而是问:“臣想带着母亲安静地守在梁州,离邑京的纷争越远越好。公主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