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自己掉到床底下的手机,第一反应是给阮奕发消息。
可打开了寥寥几句的聊天界面,任歌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要怎么解释,才能让阮奕相信自己?
最先发过去的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发送完毕,任歌手指立马点出撤回键。
她感受到无法呼吸的恐惧。
任歌突然觉得双腿无力,跌倒在床边。
手机也不敢看了,蜷缩成一团,用力埋头,像只等待死亡的鸵鸟。
阮奕没有看见任歌的消息。
应该说,她没有时间看手机。
回去的路上在出租车司机怪异的眼神中,发现自己脖子上布满红痕。
一些不可能忘记的经历再度浮现,身体本能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阮奕赶紧拉高衣服领子遮住脖子,到家之后立刻冲进房间换了高领毛衣。
幸好这几天降温,这样穿并没有很突兀。
家族聚会已经开始了。
阮奕头一次迟到,手机里收到的消息数不胜数,加上她有意逃避任歌,没看见对方发来的道歉消息很正常。
没有收到阮奕的回信,任歌颤抖着手,又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希望学姐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真的很对不起,请学姐记得买药吃。
如今任歌最深处的秘密,已经完全曝光在阮奕眼前了。
只要阮奕一句话,任歌努力所得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不仅如此,她还要进监狱,到时候要经历的,只会比她在ABO世界最底层生活时还要惨。
一直等到天黑了,也没收到阮奕的信息。
任歌腿都麻了,站起来差点又摔倒。
一直在忍耐的泪水,终于在收拾床铺的时候流了出来。
任歌一边哭一边整理弄脏的床单和被子,上面的信息素还很浓,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到底做了多么无耻的事!
哭到最后,任歌平静多了。
她坐在沙发上,宿舍灯也没开,沉寂在黑暗中。
进监狱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再努力。
就这么想着想着,泪水无意识流了出来。
胸/口哭得发疼,喘不上来气。
任歌瘫倒在沙发上,无助地哭出声。
姗姗来迟的阮奕,依旧得到亲人们的夸奖和宠爱。
在许念晨帮助下,她的来迟是因为学业,姥姥对她很满意,不苟言笑的人总是对两人温和慈祥,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些赞赏的话。
“团团。”
“团团?”
拿了一杯香槟,阮奕独自坐到角落,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许念晨叫了阮奕一声,见她没听见,干脆直接走到她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
“你怎么了?”
阮奕慌张模样让许念晨很担心。
她很少见到阮奕这种状态,尤其还是在家族聚会中。
“没什么。”
阮奕急忙否认。
可她越否认,就越代表有事发生。
许念晨坐了下来,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晨晨姐,真的没事。”
许念晨很聪明,阮奕只能躲闪。
“没事就好。”
既然阮奕不想说,许念晨也不会逼问。
只是担心她。
团团哪里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太准!
阮奕还沉浸在难以接受任歌奇怪身体的氛围中,摇晃着酒杯却一直不肯喝。
气泡冒了上来,顷刻间又消失,就像她想要直面这件事的信心。
“姐。”
“你说,要是一个人,和你想的不一样,那该怎么办?”
阮奕还是说出口了。
她太需要一个人来分担自己所承受的压力。
“表里不一吗?”
听到阮奕开口,许念晨松了口气。
“表里不一。”
阮奕轻轻重复这四个字,任歌算吗?
作为生物专业的学生,阮奕就算想逃避,也早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对任歌身体的猜测,抛去她是男生装女生这种最不可能发生的恶劣情况。
任歌极有可能是一种两性畸形者:基因嵌合型,可以同时拥有男性性/特征和女性性/特征的一类人,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团团应该不会喜欢表里不一的人吧?”
看着阮奕陷入沉思,许念晨有些心慌,赶紧开口。
“当然。”
“她不是那样的人。”
阮奕结束思考,立马回答。
任歌一直隐藏得很好,是阮奕强制揭开了她的秘密。
“那,是她和你想象得有些不一样吗?”
许念晨听得出阮奕对那人的在乎,语气也放得平和了些。
阮奕苦笑了一下。
点点头。
何止是不一样。
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咳咳。”
“既然是这样,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就说开了好聚好散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