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女子。”张定远感叹道。
裴谡深思怅惘,道:“她是我师尊收下的第一位弟子,很早就拜入师门了,是师尊亲自收的徒,只因一幅画结缘,没有任何引荐。她是我师尊最出色、最得意的弟子,资质天赋之高,世所罕见。虽然正式习武时已年逾二十,却一点就透、进步神速,最终青出于蓝胜于蓝,轻功、毒功皆独步天下。唉……我们这些弟子,大多都无缘见她,只是师尊每每鞭策我们习武练功时,总是会提到她。”
屋内一时沉默,裴谡口中这位大师姐的风采已然引得张氏兄妹神往不已。
半晌,裴谡开口道:“我今日也说得多了,本不该将这些与门外人说,不过您二位也算不得外人。因着是张团练相求,这面子我是必须得给的。师门规定,师尊健在不收徒,我眼下是没有收徒资格的。不过团练放心,这保荐人我肯定是当了,寻个合适的日子,我便领着令妹去见见师尊。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收不收徒,这事儿还是师尊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无从左右。”
“好好好,多谢裴中官,这便足够了!”张定远大喜道。
张定齐也连忙揖手感激。
牖窗之外的浮云子暗道:妙极妙极,这裴谡的大师姐,恐怕正是李玄无疑。待探明裴谡师尊是谁,再查李玄,当能事半功倍。
于是展开轻功,若一片树叶翻下屋檐,无声无息悄然离去。
……
韩嘉彦出了宫,就加紧速度策马赶到了万氏书画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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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打算今日去皇城司报道后,就去太学画院一趟,找找看李玄曾在这太学画院里留下了甚么踪迹。她本还想找那位开封府的画像师,奈何这画像师也死了,时间久了,线索一一终断,也是无可奈何。
此外,关于李蕴李娘子的住处,她也打算先去查看一番。虽然昨日她就派翟丹去李蕴家附近看守了,但始终有些不放心。
她感到奇怪的是,李蕴与李冥是金兰姐妹,为何李玄没有灭口李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蕴对李玄并不了解,亦或者她所知晓的,都是李玄希望韩嘉彦知道的,否则就不该留她到如今了。
她显然对明日拜访李蕴之事,不报太大的希望。
意外之喜是她从梁从政那里拿到了《韩熙载夜宴图》仿作,她与师兄兜兜转转追索好些年,努力这么久,终于拿到了这幅画,实在是无比艰辛。
如今她必须要尽快查看这幅画底下所藏着的秘密。
“六郎!您怎么来了。”韩嘉彦走进铺子时,雁秋正在柜台后拨算盘算账。
“我拿到了好东西,师兄呢?还没回来?”韩嘉彦扬了扬手里的画。
“确实还没回来。不过,长公主刚才派人送了信,说是一会子就过来。”雁秋道。
“樱泓要来,那正好,你且去准备些酒菜,咱们今夜就在铺子里一聚。”韩嘉彦笑了,她和她们家樱泓还真是心有灵犀。
昨天她和赵樱泓约好了,今日自己去赴任,赵樱泓则要处理一下出行以来长公主府里积攒下的内务,她眼下还需进一步对府内做整顿,以期将所有可疑人员清除,让府内再无外界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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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要来万氏书画铺子,府里的事,难道出了甚么岔子?
她也不多想,反正一会儿问一问就清楚了。趁着大家都还没回来,韩嘉彦先入了后堂,给娘亲的画像上了一炷香后,将刚获得的这幅《韩熙载夜宴图》仿作铺展开来。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画卷,大致明白了张茂则到底修复了甚么。前面的主画部分他显然没动,只是将卷尾的残缺补齐了。当年茶帮老帮主曾将尾部裁齐装裱,如今被裁掉的尾部部分多了出来,那兴许是张茂则要传达给韩嘉彦的关键讯息。
“娘,孩儿历尽艰难,终于将这幅画找回来了。您与师尊以及茶帮老帮主当年拼死夺回此画,却并无机会仔细拆解此画。如今孩儿便当着您的面,仔细拆解,好让您在天之灵瞑目。”韩嘉彦对着杨璇的画像低声说道。
随即整肃精神,取来全套的拆画工具,开始仔细研究此画的构造。
确然如陈硕珍所说,此画是用特殊的颜料和绘画技巧在一整张布防舆图之上覆盖了一幅南唐人物画。舆图的纹理都藏在人物画的底下,若不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舆图离开了上层的韩熙载夜宴图,就不完整了,必须互相嵌套贴合,然后透光分辨出其中采用了特殊颜料的笔画。
这幅画从茶帮失窃后,曾经在诸多画家、匠人以及文人墨客手中经过,不知有几人注意到了藏在此画内里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