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去过北羌,还去过西羌、乌伏国、佛国、瓦楞、渊毒,安兰……
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万里之遥,如今,来到了燕国。
沈兰听着他的讲述,仿佛也跟着他从摩罗国出发,在各国走了一遍。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燕国的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国家,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广大。
伽什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过去,在各国经历的种种,但行程万里,他所说的这些也只是九牛一毛。
沈兰看着眼前的和尚,他浑身仿佛散发着一种圣洁的白光,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温柔的力量。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北羌的奸细?
沈兰选择相信他。
“师父放心,沈兰会帮您说情,让他们放您出去的。”
从大牢里出来,沈兰回了都尉署,本要去见公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阿尹。
阿尹看到沈兰,“沈姑娘是来找公主的?”
沈兰点头。
“公主此刻恐怕不方便,沈姑娘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阿尹道。
“尹公子可还记得今日我向公主提起的那个和尚?我方才去见了他,了解了他的情况,他确实并非北羌来的奸细,我想来求公主下令把他放了。”
阿尹笑道:“这种小事,何须劳烦公主,沈姑娘放心,明日我会让青夏县令把他从大牢里放出来。只是现在终究是战时,不管他是否清白,都是从北羌而来,为了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把他暂时□□起来比较好,沈姑娘以为呢?”
“伽什和尚如今暂居城中的惠恩寺,就让寺里的其他和尚看管□□如何?”
“如此,甚是妥当。”
商定好伽什和尚之事,沈兰本要离去,却忽然心里一动,小声地问阿尹道:“尹公子,公主与萧将军近来似乎走得格外近?”
这话,戳到了阿尹的痛处,他的眸光微微一黯,闪过一抹落寞,“沈姑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将军他……罢了,我不该多言的。”
沈兰抿了抿唇,告辞离开。
这些天来,她总感觉公主看萧瑞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但……就算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她该置喙的。
沈兰走后,阿尹痴痴的看着公主卧房的方向,越发伤身。
终究,他只是个下人,配不上公主。
*
萧瑞的所料不错,北羌人果然东下,直指玉山草场。
燕军前后夹击,但北羌后面亦有伏兵,一时间,整个玉山草原陷入混战,战况有胜有负,双方拉锯。
天气越发冷了,北关的冷,是寒风烈烈,如刀子一般凌厉,狂风怒啸,每夜吵的人难以安睡。
沈兰在都尉署,白日里常去惠恩寺听伽什和尚讲经,听他讲在各国发生的各种事情,渐渐的,对燕国周边的国家形势,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漫漫天地,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图,而她俯瞰着这一切,一点一点将其细化。
沈兰还把都尉署里的北关地理志以及西羌北羌的各种文书都翻了一遍,一个构想,渐渐在她的心里形成。
转眼到了年关,青夏到了最冷清的时候,各地走商的百姓都已经离开此处,回到各自的家乡,和家人度过新年。
这几日,连连传来败军的消息,公主、萧瑞已经各级军官将领不分日夜的召开会议,分析形势,制定计划。
“兰娘,过了这个年,我准备亲自到玉山县督战,你可愿与我一起去?”
沈兰看向她,坚定地道:“公主吩咐,沈兰万死不辞。”
“好一个万死不辞!”永安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苦酒入喉,只会让心里更痛。
永安走到沈兰面前,眸中泛泪,她忍不住靠到沈兰怀里,叹息地道:“兰娘,这场仗,打得真的好难啊!”
“公主,也许过了这个年,战况就会有转机。”沈兰温声道。
“真的会有吗?”
永安抬眸,望着沈兰的眸子。
“会有的。”沈兰笃定。
不知为何,看到沈兰这般,永安心里便又源源不断的生出了力量,“好,我相信上天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她为沈兰倒了一杯酒,“来,和我一起饮了这杯酒!为我们将来的胜利干杯!”
沈兰接过,迟疑了一下,一饮而尽。
辛辣的气味一下子闯进她的口鼻,霸道而汹涌的烈酒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沈兰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她狼狈的模样惹得永安哈哈大笑,“兰娘之前没喝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