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以后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与荀瑜分别,乌云布满天空,夜风呼啸,宛若哭嚎。
沈兰与承渊共乘一骑,往军营的方向赶去。
她琢磨着方才与荀瑜的对话,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道:“承渊,这个世上为何会有……连皇帝都查不出来的冤案呢?”
她没有提及荀瑜,把荀瑜换成了皇帝。
荀瑜虽然不是皇帝,但已是权势滔天的太子。
这世上,竟然还有连太子都查不出来的冤案。
沈兰真的疑惑不解,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承渊向来沉默寡言,她也只是心里太过难受,随口一说,不指望着承渊回答。
她觉得,承渊也不可能解答她的疑问。
但是,承渊回答了她。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皇帝都查不出来的冤案,如果有,只有两种可能。”承渊平静地回答,“一,是皇帝不想调查。二,冤案是皇帝所做。”
他出身龙卫,自然知道龙卫的本事。
只要是皇帝的命令,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龙卫的眼睛。
承渊的话,让沈兰猛地一怔。
冤案,是“皇帝”所做?
沈兰忽然想到,荀瑜送来兄长的遗物的那日。
“兰娘在找什么?”荀瑜的声音如在耳畔回响。
她说:“我兄长的紫云玉佩,子先哥哥知道的,那块玉佩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我爹去世的时候传给了兄长……”
荀瑜道:“抱歉,我收拾霖书遗物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块玉佩,想来,是霖书出事之后,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偷取了。”
她又想到,更久远之前,她和唐婉泛舟淮清河上。
唐婉对她提及太子之事。
唐婉说:“直到去年春猎,皇帝依例召了几个太学生陪同,竟在那几个太学生里发现了云妃娘娘留给小皇子的玉佩,这才找到了太子。”
衡州府时,陆言虽然并未住在沈府,但十年来的相处,沈兰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玉佩。
一瞬间,沈兰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其实,在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听别人说,兄长和父亲长得不像……
以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兄长与爹娘的血缘。
可如今……
会不会兄长不是父亲的亲生子,而是真正的太子呢?
陆言拿走了兄长的玉佩,冒名得到了太子之位,为了隐瞒一切的事实,而杀死了兄长?
如果是这样,那母亲临死前惊恐无状,上吊自.杀,也说得通了。
真正的太子被害死,假太子得到权位,自然会对一切知道真相的人下手。
沈家,首当其冲。
母亲正是想保护她,才会赴死的!
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逃过一劫。
沈兰为自己这疯狂的想法,而颤栗颤抖。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兄长怎么可能会是太子?陆言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是她越觉得不可能,心里竟越认同自己这个想法……
要不然,还有什么才能说得通呢?
“承渊,停下……”
沈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觉得自己疯了,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轰”的一声,天上电闪雷鸣,照亮了沈兰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
承渊依言停了下来。
“你下去。”沈兰颤着声道。
承渊乖乖从马上下去。
夜雨,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沈兰抓住马缰,骤然调转马头,回头去追荀瑜的马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要一个真相。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是陆言所做,他会告诉她真相吗?
他杀了玲珑一家!
沈兰的脑海里还烙印着玲珑那脖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他还把她送到了萧瑞的床榻,企图侮辱她的清白。
沈兰浑身抖得厉害,几乎都握不住马缰。
雨滴越来越大,砸在她的身上。
身下的骏马在雨中狂奔,寒冷的雨水仿佛浸入她的骨髓里。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陆言所做!
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远处,黑暗的夜雨之中,宝蓝顶的马车,已经能够看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兰怕了。
她不敢去问,不敢去面对真相,猛然勒马。
一声凄厉的马嘶,惊醒了黑夜。
轰隆的雷声彻响,闪电破开天幕。
沈兰颤抖的双手握不住马缰,从马背上被掀飞出去,滚落在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