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是不是就不用被关在后宅之中?可以走到外面的世界来,和男子一样,建功立业,驰骋沙场,青史留名,寻觅自由。
沈兰觉得自己好像隐约察觉到了一道微光,细弱轻柔,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熄,可它又是那样的深刻,仿佛烙印在她的眼前,在一片黑暗中照亮着她的前行。
她眸光失神,若有所思。
晚间。
沈兰梳洗之后,锦书端着水盆出来,将盆中的水泼洒到了院子后面,提着水盆回来。
她正要把小门锁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将她笼罩住。
回头一看,果然是苏福。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锦书气呼呼地瞪了苏福一眼。
苏福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了那盒口脂,递给锦书,“给你。”
“这不是你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口脂嘛?你不是说要送人吗?给我干嘛?”锦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福直勾勾地看着她,语气幽怨,“怎么?你不是人啊?”
“我……”当然是人……
但是锦书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苏福要送的人,就是她。
锦书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看着眼前面色通红的少女,苏福忍不住脱口而出,“锦书,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被安排给沈姑娘做马夫,每次我都盼着沈姑娘出门,这样我就能见到你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只要看到你,就觉得好开心。”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有直白和真诚,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面对着眼前娇小的少女,紧张得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月光从他黑黢黢的瞳仁里映出来,化成一滩滚烫的春水。
锦书更是羞红得不行,“你,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我家姑娘的。”
苏福忙不迭的脱口而出,“我愿意和你一起一辈子伺候沈姑娘。”
锦书心里泛起浓浓的甜蜜,但少女的娇羞却让她不好意思承认,她瘪了瘪小嘴,目光躲闪得不敢看苏福,“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没等苏福回话,她抱着木盆,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把木盆放回厨房里,她跑回自己的榻上,蒙着脸就钻进了毯子里。
扑通扑通的心跳震得她脑袋嗡嗡嗡的,小脸热的都要烧起来了。
想到方才苏福那望向她的目光,她的嘴角不禁咧起笑意。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嘴角强制压下。
她可是要伺候姑娘一辈子的,怎么能因为男人心动呢?
而且……
锦书想到了那个和沈兰一起躲在梅绫床架后的那个夜晚,梅绫凄惨的叫声仿佛犹在耳畔。
她吓得打了个寒颤。
房事,好可怕哦……
第55章 唐婉
安国公是在上京伫立百年的世家大族,祖先宋衡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战将,后来娶了公主荀焕为妻,成为了皇亲国戚,最初跟随太祖皇帝的那些谋士将军,如割韭菜般一批一批的倒下,唯有身为驸马的宋衡逃过一劫,给安国公府留下了百年基业。
百年来,后宫里的嫔妃,国公府便出了二十来个,可以说,宋家能走到今天,这些女子的功劳丝毫不亚于祖先宋衡。
不过现在,安国公府也已经没落,沈兰在定远侯府时曾听人议论过,当代安国公沉迷修道遛鸟,国公府世子宋远至今也没能在朝中谋的一官半职,只顶着个爵位做个富贵闲人。
做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可宠妾灭妻,却是天理不容。
沈兰从马车上下来,带着锦书一起进了安国公府。
在门房里等了一会儿,一个婆子来引她们进去。
安国公府比定远侯府还大上两倍不止,一进府门,还专门为沈兰准备了一顶小轿,在轿中坐了约莫一刻多钟,才到了后院里来。
接引婆子先带着沈兰见了国公夫人,沈兰还未行礼,国公夫人就上来搀住了她,笑呵呵地道:“之前在宫宴上远远见过沈姑娘一面,也没来得及说上话,听说你和我们婉儿是手帕交,早就想请你到国公府来住上一段时间,可又怕萧夫人那边不肯放人,听说你如今从定远侯府出来了?”
“是,定远侯府已走了两位姑娘,实在用不着沈兰这个教书先生了,沈兰便自己请辞了。”沈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已四十多岁,但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和三十多岁的少妇差别也不大。
正值初夏,她穿了一件棕红色的春衫常服,乌黑的头发在后脑盘了个团凤单髻,看起来既端庄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