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一挥袖,将顾峥推出了房门,啪的一声将房门关得死紧。
顾峥吃了个闭门羹,平素总是沉稳镇定的脸上浮起担忧。
主人似乎也把他当成那些怀着坏心思的人了,可他是真的怜惜主人。
顾峥站在门外默不作声,仿若一座不会动的雕像。
主人正在气头上,他推敲许久,还是没有再推门进去与谢臻解释。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了几下那个并不精致的香包,带着沉甸甸的心回了房。
魁梧奇伟的身子挡住了天上的明月,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一个徊肠伤气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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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臻坐在漪澜阁顶楼的花魁居所。
昨夜顾峥的那计表白属实是惊到了他,令他烦心了一整晚,如今眼下泛起淡淡的乌青,眼尾也因睡眠不足而酡红,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引人生怜的气质。
谢臻坐在桌前,深刻思索着。
他是来漪澜阁寻堂姐谢渠的。在身边的熟人中,只有谢渠经常受到男子示爱,也将这些事一一处理得很好。
谢臻辗转反侧一整夜,午夜梦回时还是难以接受自己养的弟弟爱上了自己,他总觉得是自己犯了错,满心烦扰地上门求助。
谁曾想,谢渠现在竟有事出了门,他跑了个空,只好独自在顶楼花魁住所耐心等待。
他一脸烦闷,美如冠玉的脸上愁容密布,似乎沉积着厚重乌云。
“笃笃。”叩门声在门外响起。
“进。”谢臻胸腔内的思绪如杂草般纷乱,轻飘飘地允了人进屋。
来人是漪澜阁的婢女,她对着谢臻一欠身,手上托着的木盘上放着一壶酒:“王公子送酒来了。”
谢臻用眼神示意她将酒放在桌板上,询问道:“阿姊平时怎么处理这酒?”
“谢姑娘不饮酒的,都将它们收起来了。”女子恭敬地回话道。
谢臻点点头,叫她出去了。
谢渠不喜饮酒,得来的好酒尽数送予谢臻。今日谢臻心绪不宁,心荡神驰,决定借酒浇愁,打开了这壶美酒。
他昂头痛饮着,修长的脖颈好似濒死的丹顶鹤,透明的酒液从喉结滚落,沾湿他胸膛处的大片衣襟。
暗红的衣裳呈半透明状,黏在细腻光洁的肌肤上,衬得颀长的脖颈白得晃眼。
谢臻捧着酒壶,大口大口地灌着酒,随性恣意,没了九千岁的深不可测。
过了片刻,谢臻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热,他扯了扯衣襟,将领口拉得大了些,露出漂亮精致的淡粉色锁骨。
谢臻是避开顾峥来漪澜阁的,但昨夜求爱碰壁了的顾峥怎么可能不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主人。他就像一条忠实的大型犬,一路上嗅着主人的味道不紧不慢地跟在不远处,因主人的遗弃额蹙心痛。
他刚进漪澜阁,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跟狐朋狗友炫耀自己刚给楼上的花魁送去一壶加了料的酒,等会儿他就上去一亲芳泽。
神色低俗油腻,令顾峥不禁深深拧眉。
他使计将这几人引了出去,好好地收拾了一顿,让他们痛哭流涕地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了。
处理好了此事,顾峥才珊珊进入漪澜阁,向顶楼走去。
他不敢让谢臻看到自己,怕又惹他不喜,隐匿在不起眼的角落,通过缝隙往屋内探去。
屋内的谢臻神情恍惚,半趴在面前的桌板上,木桌上倒着一壶酒。如瀑的墨发散落开,在肩头潺潺流淌。向来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晕出两点绯红,额间也沁出了点点香汗,黏住了几缕发丝。
鸦羽似的睫毛无力地低垂着,平素亮晶晶的琉璃眼眸也失了光彩,暗沉沉的。
最要命的是那两只花枝一样漂亮的如素白玉瓷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力地扯着衣衫,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这显然是出了事。
顾峥心头一紧,没细想谢臻会不会又生气,急匆匆地推门进去。
谢臻听见动静抬眉望去,看见来人,混乱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分辨来人,手就被一双更大的手掌重重地握住了。
“主人,你没事吧?”顾峥的嗓音里噙着浓浓的紧张,微微颤抖。
与他滚烫如火的肌肤相比,顾峥的大手很是冰凉。神迷意夺间,谢臻失去了理智,漂亮的脸去追寻那抹凉意,将脑袋放到了顾峥掌心。
顾峥就这样摸到了令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的细腻的脸蛋和修长的脖颈。
方才冲进来的时候太紧张,顾峥没细想就因为担忧闯入了房间,这下他才看清如今旖旎的局势。
主人显然是中了楼下那人下的药。
明明没喝那加了料的酒,顾峥却觉得自己的周身也发着烫。
他用手指摩挲了几下主人放在他掌心的脸蛋,神色莫名。
第30章 青丝与墨发交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