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诸君多有病(253)

说话的是萧祁。

他的声音冷极了,可不过是虚张声势,那点细细的抖还是被我听了去。

我没睁眼,从鼻子里哼出声含糊的气音来做回应。

之后萧祁便没了声音。

消停了不过一会儿,又有声音响起。

不是谁的说话声,我没大放在心上,可片刻后,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在车與中。

我撩起眼皮去瞧,便见那温喻之持着血扇,用那扇刃细细地割另一只手的指尖上的肉,已经割了好几条口子。

十指连心,他疼极了,额头有汗,也有眼泪流出来,砸在袍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察觉到我的视线,温喻之抬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苦肉计?”我蹙了蹙眉。

温喻之摇头,又笑:“心里头难受,想寻个法子疏解。”

这车與中心思各异的四个人,哪一个又不难受,哪一个又不想哭。

也罢,也罢。

随他去吧。

我不再说话,又靠回去,仰起头,一点泪倒流进鬓发。

也罢。

……

人也不是牲口,哪能一日不歇就闷头赶路。

只是我们人太多,贸然进城恐惹是非,便寻了片林子落脚,叫钦北和九阙去城里买些吃食来。

见他们走远了,泠鸢和雪蛟悄悄凑过来,往我怀里塞了样东西。

圆滚滚的,像是什么罐子。

我扯了盖在上头的黑布,发现是个寺庙里求签的卦桶。

“哪儿来的?”

泠鸢说:“是今早曲公子要属下带上的,说给主子解闷玩。”

原来许怡安说的东西就是这个。

我扯唇笑了笑,摆手屏退他们,雪蛟却不动,只眼巴巴的看着这卦桶。

“主子,属下还没求过这个,能不能叫属下试试?”

话落,泠鸢立刻甩了他一记眼刀子。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将卦桶放到两人面前,说:“都来试试吧。”

二人闻声而动,皆从乌木的桶子里抽了支柳木签出来。

两支都是大吉。

我打眼一扫,瞧清了便笑:“你们两个手气倒是不错。”

乍然讨了个彩头,饶是泠鸢不信这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后,她抬眼瞧我,将那一支柳木签塞进了我手里。

她道:“今日艳阳高照,主子定能心想事成。”

雪蛟也凑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将手里的卦签塞给我,“成两桩,成两桩。”

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往他脑门上点了点,便叫二人去一边玩去了。

“呦呵,不杀人越货,改当江湖骗子了?”大老远的,言月就开始吆喝。

走到我身前,他一把勾住我的肩膀,也从桶子里抽了支签。

还是大吉。

他看了看我手心里的签,又看看自己的,啧了一声:“那姓曲的,不能是将吉签都塞在里头了吧。”

“有可能。”

为了印证我的话,我也抽了一签,只是下一刻就被打了脸。

——我的这支是大凶。

言月毫不留情地大笑:“许怡安从前说抽签也该是看人品的,我还不信,今儿瞧见了你,我倒也信了。”

我斜眼睨他,凉凉地说:“再笑,我就将这一把签都塞你嘴里。”

“烦人。”

言月嘟囔了句。

他拉着我坐到树下,扫了一眼那架黑金马车,眼神蓦然阴鸷下来,“东西都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我轻声地叹,“渠幽镇自有给你唱戏的盖子。”

言月歪头枕在我肩上,“头一遭装你,倒是有点怯场。”

“有什么好怯的?”

“怕我声音身形皆不像你,引不了他们赴死。”

我扯出个笑,“不必十分像我,只有个背影与我相似就够了。”

他挑眉:“你就算得这么尽?”

“若我算错了,你就一脚一个,将他们皆踹回去。”

闻言,言月哈哈大笑。

“成,那就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非也。

言月错会了我的意,我也不解释,只是抬眼望那万里无云的天。

许是觉得在我身边压抑,言月没跟我说两句,就起身与泠鸢他们逗闷子去了。

我仍坐在树下,一支又一支的抽签。

签签凶极,卦卦绝境,皆被我折断了丢在脚边。

数不清是第几支签,我终抽到了一支好签。

好,却也不好。

这是只主姻缘的签。

告诉我峰回路转,尚能回头。

我捻着它瞧了片刻,也折成了残木。

事已至此,再难回头。

忽有阴影笼住了我,我抬头去看,便见黎楚川一脸失魂落魄的站在我面前。

他蹲下身,捡起了我丢的那支吉签。

“好好的大吉,为何折了?”

“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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